手机第三次亮起时，顾临渊的指尖在床单上滑了一道。
不是短信，也不是视频。
是一条推送：【校园论坛热帖top1】——《顾临渊到底爱谁？叶晚星VS苏璃，你站哪一队？》
投票区已经炸了。
支持叶晚星的说“契约也是缘”，搬出演唱会救场、医院递药的旧图；
挺苏璃的直接甩童年合照+匿名捐赠记录，喊“白月光永不褪色”；
中间派更热闹，一边嗑cp一边刷“我全都要”。
顾临渊没动眉毛。
他知道这波热度不对劲。
正常讨论不会这么整齐划一，情绪像被什么推着走。
而且投票数据太干净了，点赞和转发的比例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活像个程序跑出来的。
他闭着眼，但意识已经连上了唐小满的直播间。
那姑娘正坐在宿舍里，双马尾晃得飞快，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她一边啃饭团一边敲键盘，嘴里还念叨：“这波流量来得邪门，Ip都挤在同一个局域网……等等，怎么又刷新了？”
顾临渊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熟悉的焦虑混着压迫感，像是被人拿枪顶着后脑勺写代码。
就是现在。
【情绪共鸣反馈】启动。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他的大脑瞬间接入顶级数据分析模式。
页面结构、请求头、缓存路径，全都变得透明。
他顺着投票接口往下挖，穿过多层伪装插件，终于看到底层日志。
所有投票请求，来源全是同一个地方——
顾家祖宅。
不是代理，不是跳转，是直接从内部网络发出的指令流。
有人用家族服务器当肉鸡，批量刷票控评。
顾临渊冷笑。
吴伯啊吴伯，你到底是想测我还是想坑我？
他继续深挖，在数据包里发现一段异常编码。频率微弱但稳定，和ER-7共振器的波段完全一致。这不是普通黑客行为，是情绪操控系统的变种，专门用来放大特定情感倾向。
难怪论坛吵成这样。
粉丝不是真疯，是被“情绪外挂”打了兴奋剂。
他调出原始Ip分布图，剥离虚假流量层。
真实投票比例立刻变了样——
支持叶晚星的只有三成，苏璃不到两成五，剩下四成多全是“不知道”“别逼我选”。
这才是实情。
大多数人根本不想站队。
是有人硬要把感情变成一场选秀决赛。
他正准备标记证据链，论坛主屏突然黑了一下。
下一秒，高清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叶晚星撑着黑伞走进写字楼，电梯直达顶层。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了条缝，灯光漏出来。她进去，门关上，灯灭了。时间戳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地点是星耀娱乐总部。
没有声音。
没有后续动作。
但构图精准得像电影镜头，明摆着让人联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弹幕瞬间爆炸。
“塌房了？”“原来她早就和周慕白旧情复燃？”“顾临渊纯纯冤种！”
连那些原本中立的人都开始动摇。
顾临渊却一眼看出问题。
这段视频剪得太顺了。
真实监控不可能每个角度都刚好对准人脸，也不会全程无死角跟踪。
最关键的是，叶晚星进门那一刻，她的影子方向错了——光源应该在左边，可影子却偏右三度。
后期合成。
他立刻共情视频播放程序本身的情绪残留。
就像上次感知手机那样，他摸到了编码过程中注入的一丝控制信号。
又是ER-7技术，这次是用来植入心理暗示，让观众自动脑补“背叛”剧情。
高明。
不动刀不流血，就能把人设砍翻。
但他也留了手。
不动声色保存了缓存片段，提取元数据打上水印，加密打包发往医学院公共服务器。设置六小时后自动释放，接收人是谢云舟和沈南乔。
做完这些，他切断深层连接，只保留基础浏览权限。
现在他在系统眼里，就是个普通围观群众。
警笛声由远及近。
红蓝灯光从窗外扫过，照在病床护栏上一闪而过。
应该是论坛异常流量触发了网安预警，警方要来查服务器了。
这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远程操作后台，解释不清。
他必须藏好。
左手食指在床单上轻轻敲了三下。
摩尔斯电码：已定位。
手机自动亮屏，弹出新消息界面。
收件人是林深。
内容只有一行字：
“查祖宅Ip，关联ER-7使用日志。”
发送成功。
屏幕熄灭。
病房恢复安静。
可就在这时，论坛页面又刷新了。
一条匿名热评冲上榜首：
“你们真以为这是粉丝吵架？看看投票选项的命名规则——‘星辰归渊’‘琉璃心动’，这他妈是AI训练语料库！”
下面立刻有人反驳：“编故事也要讲逻辑，谁拿校园论坛训AI？”
那人回得更快：“你忘了observer_Zero？那个会自己写代码的程序。它不是在分析舆论，是在喂数据。”
评论区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然后开始有人翻旧帖，扒历史记录，发现过去三个月，所有关于顾临渊的情感讨论，都被同一个隐藏标签归档，编号从A001到A138。
整整齐齐，像在填表格。
顾临渊睁开了眼。
一秒。
又闭上。
他的耳钉在黑暗中微微发烫，蓝光一闪即逝。
唐小满那边还在直播。
她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盯着屏幕喃喃：“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被人入侵过后台？为什么浏览器历史记录里多了个‘observer.zero\/login’？”
她回头看了眼房门，确认锁好了。
然后重新戴上耳机，压低声音说：“家人们，今天这瓜可能比我想的还大。咱们先别站队，等我反向追踪一下这个登录源……”
她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进度条走到97%时，整个直播间突然断线。
画面卡住。
最后定格在她瞪大的眼睛上。
顾临渊的手机在同一秒震动了一下。
不实消息。
是系统提示音。
来自他埋在论坛底层的一个微型监听脚本。
它捕获到了一次外部调用请求。
目标地址指向顾家祖宅地下室，协议端口与吴伯的怀表编号一致。
对方刚刚试图清除observer_Zero的访问痕迹。
失败了。
因为脚本已经把全部日志备份到了七处不同服务器。
顾临渊的呼吸依旧平稳。
监护仪曲线平直。
外人看来，他仍在昏迷。
但他的右手，悄悄握紧了床单一角。
唐小满重启设备后第一句话是：“刚才断线不是平台问题，是我的dNS被劫持了。兄弟们，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真相。”
她顿了顿，打开一个加密文档，念出一行字：
“A组实验目标：验证人类情感决策是否可被预判。”
“当前阶段：舆论分裂测试。”
“评估对象：顾临渊。”
她抬头，对着镜头说：“所以你们告诉我，我们现在吵得脸红脖子粗，到底是在表达观点……还是在给人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