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刚漫过红旗生产大队的土坡,一辆不起眼的木质板车就缓缓驶出了村口。车轮碾过结着白霜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板车的车架被精心打磨过,外层裹着一层深褐色的桐油,看起来就像队里常见的运粮车,可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车板下藏着暗锁,侧面的木板能悄悄拉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行李和用粗布盖着的锅碗瓢盆。凌飒坐在车头一侧,身上穿着打了两块补丁但洗得干净的蓝布褂,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的路,完全没了往日“苏婆子”的怯懦。
张老实坐在另一侧,手里攥着缰绳,脸上带着几分不舍,频频回头望向村子的方向。他这辈子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到县城赶集,如今要跟着媳妇去“闯天下”,心里又慌又期待,手心里全是汗。“秀兰,咱这就走了?不再跟建军他哥嫂说一声?”
“说啥?”凌飒头也没回,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老大媳妇还等着扒咱的车呢,老三还在炕上躺着养伤,告诉他们,是等着半路被缠上?”她顿了顿,侧头看了眼丈夫紧绷的侧脸,语气缓和了些,“真要是想,等咱在外头站稳了脚,回头捎个信就是。现在,咱得赶紧走。”
车斗里,二儿子张建军和儿媳李桂芬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东西。李桂芬把凌飒塞给她的那包压缩饼干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出发前婆婆偷偷给的,说路上应急,那东西又香又顶饱,比白面馒头还好吃。“娘,咱这第一站真去县城?陈老说县城西边的路不好走,怕是有坑洼。”张建军凑到车边,低声问道。
他如今对凌飒是打心底里信服。自从娘“醒过来”后,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不仅能顿顿吃饱,还攒下了不少钱,连他在队里都腰杆挺直了。这次娘说要出去旅行,还要做买卖,他没半点犹豫就答应了,只觉得跟着娘,准没错。
凌飒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是她凭着记忆画的简易路线图,上面用炭笔标着几个红点。“先去县城,找陈老拿点东西,再补给点物资。至于路不好走,咱这‘窝棚车’看着普通,底下的轮子我加了减震,慢点开没问题。”
这房车的轮子是她特意托陈老从废弃机械厂弄来的旧轴承,又用空间兑换的橡胶皮裹了一圈,比普通板车的木轮稳当多了。车斗里的折叠床、简易灶台都是她熬夜赶出来的,太阳能电池板被藏在车顶的木板下,只要有太阳就能发电,足够点亮一盏小灯,还能给空间兑换的手电筒充电。
板车慢慢驶离了大队的地界,周围的景色渐渐变了。田埂变成了窄窄的土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落了一地,风一吹,卷起阵阵枯叶。张老实渐渐平复了心绪,手里的缰绳也握稳了些,他看了眼身边精神抖擞的媳妇,忍不住说道:“秀兰,你说咱这趟出去,能挣着钱不?”
“放心,错不了。”凌飒笑了笑,眼底闪着自信的光。她早就盘算好了,县城里稀缺山货,而山里的村子缺盐巴、布料,她空间里有兑换的精细盐和不易褪色的细棉布,正好可以用来交换。再加上之前采的草药和手工绣品,不愁卖不上价。
正说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路宽阔些,路面也平整,隐约能看到远处的炊烟,像是通往某个集镇;右边的路则狭窄崎岖,两旁长满了杂草,往里延伸了没多远就拐进了山林,看着偏僻又荒凉。
“娘,走哪条?”张建军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
凌飒皱了皱眉,凝神听了听。左边的路上似乎有隐约的马蹄声和说话声,声音有些杂乱,不像是普通的赶集人。她的特工直觉告诉她,那条路可能不太安生。而右边的路虽然偏僻,但依着山林,正好可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记得陈老说过,从这条小路穿过去,能近不少路到县城。
“走右边。”凌飒当机立断,指了指那条荒凉的小路,“左边人多眼杂,咱带着东西,免得惹麻烦。”
张老实有些犹豫:“可那条路看着怪吓人的,万一有野兽咋办?”
“放心,我有办法。”凌飒拍了拍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空间兑换的短刀和几枚自制的烟雾弹,都是防身用的。她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危险,比这荒凉百倍的地方都闯过,这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张建军听从吩咐,调转车头,朝着右边的小路驶去。车轮碾过杂草丛生的路面,发出的声响比之前更清晰了些。李桂芬有些害怕,紧紧挨着张建军,小声说:“建军,你听,好像有脚步声跟着咱?”
张建军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没察觉到其他动静:“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哪有什么脚步声。”
凌飒却脸色一沉,她的听力比普通人敏锐得多,刚才确实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脚步很轻,像是刻意在隐藏行踪。她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小路入口处的草丛动了一下,隐约露出一个黑影。
是冲着他们来的?
凌飒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是大队里有人不甘心,派人来跟踪?还是这路上的劫道的?不管是谁,敢打她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悄悄碰了碰张老实的胳膊,压低声音:“把车赶快点,别回头。”又对着车斗里的张建军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戒备”的手势。张建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娘神色严肃,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木棍,警惕地看着四周。
板车加快了速度,朝着山林深处驶去。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些,越来越近。凌飒深吸一口气,指尖摸到了腰间的短刀,心里盘算着对策。这山林里树木茂密,正好适合伏击,只要对方敢追上来,她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前方的路渐渐变得陡峭,两旁的树木也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凌飒回头望了一眼,那几个黑影已经追到了半山腰,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远,能隐约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和绳子,来者不善。
“娘,他们跟上来了!”张建军也看到了,声音有些发紧。
凌飒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别急,到前面那个弯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她心里清楚,这只是他们房车旅行的第一站,往后的路还长,会遇到的危险肯定不止这些。但她凌飒是谁?是顶尖的特工,就算穿到了七十年代,就算变成了一个农家婆婆,也没人能挡她的路。
板车顺着弯道拐了过去,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身后的黑影见状,加快了脚步,紧追不舍。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肥羊,而是一场精心准备的“陷阱”。
而凌飒坐在车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房车之旅,才刚刚开始,这第一波麻烦,就当是给旅途热热身了。只是她没想到,这背后跟着的人,竟然和她穿越前的那段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