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秋凉钻进后院的木板围障,凌飒蹲在柴房改造的临时工作台前,指尖的铅笔在糙纸上划出道道炭痕。
桌上摊着半张泛黄的牛皮纸——是她刚从空间兑换出的“简易房车设计图纸”,但图纸标注的是现代轻卡房车的雏形,显然不符合70年代的隐蔽需求。凌飒指尖碾过图纸上的“拓展储物格”标识,眉峰微挑:原主那点跟着父亲学的木工底子,终于派上用场了。
“娘,您这画的是啥?”
张建军揉着惺忪的眼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刚劈好的柴。他今晚轮值望风,却被后院里这堆“奇形怪状的木板”勾了神。凌飒没抬头,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方正的板车轮廓,边画边道:“这叫‘伪装壳’——外面看是队里拉柴的板车,掀开柴堆,里面就是能住人的窝。”
张建军的眼睛一下亮了:“能住人?那咱以后出门不用住破庙了?”
“住是能住,但得藏好。”凌飒抬手在板车轮廓里画了道折叠线,“床是折叠的,白天收起来能放五十斤粮食;灶台嵌在板车侧壁,用的时候拉开,不用就盖上铁皮,看着跟板车挡板没两样。”
她顿了顿,指尖点在图纸角落的“轮轴”标识上——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原主记忆里,父亲曾给跑货的驴车改过“双轴承轮轴”,能省一半力气。凌飒把轮轴尺寸放大两倍,在旁边注上“旧汽车轮胎适配”的小字:陈老今晚送来的那几个旧轮胎,刚好能用上。
李桂芬端着碗热米汤进来,瞥见图纸上的“小灶台”,忽然道:“娘,这灶台要是烧柴,烟咋排?让人看见烟不就露馅了?”
凌飒抬眼看向她,眼底掠过一丝赞许——这媳妇倒是比张建军心思细。她拿铅笔在灶台上方画了根弯曲的铁皮管:“烟管藏在柴堆里,顺着板车侧壁伸出去,外面看就是柴枝的缝隙,夜里烧柴的时候离村子远点,烟散得快。”
说着,她把图纸推到夫妻俩面前:“建军负责打框架,按这榫卯的尺寸来——我教你的‘燕尾榫’,记得要卡紧,别让板车散架;桂芬明天去队里借针线筐,顺便留意下谁在打听后院的事。”
张建军摸着图纸上的线条,喉结滚了滚:“娘,咱弄这东西,要是被队里发现了……”
“发现了就说是‘移动看山棚’。”凌飒把铅笔往耳后一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带着特工式的笃定,“这板车能拉柴能装货,就算有人查,掀开柴堆也只是张折叠床——谁会怀疑一个老婆子,费尽心机造‘能住人的板车’?”
夫妻俩走后,凌飒又在图纸上补了几笔:在板车尾部加了个暗锁,能把储物格锁死;床板下面留了个巴掌大的暗格,用来放空间兑换的急救包。她把图纸折成指甲盖大小,塞进木簪的中空夹层里——这是原主的陪嫁簪子,没人会想到这里藏着“秘密”。
刚收拾好工作台,院墙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凌飒动作一顿,顺手摸起脚边的柴刀,猫着腰贴到木板围障边。墙外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停在围障外约莫半分钟,又慢慢走远了。
凌飒没追出去。她靠着木板坐下,指尖摩挲着柴刀的刀刃——这脚步声不是邻居王大妈的,也不是队里的巡逻员,步幅和重心都偏年轻,像是……知青?
她抬头看向院墙外的月亮,忽然想起白天周明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嫉妒,像淬了毒的针。
凌飒把柴刀放回原处,重新点亮油灯。图纸上的板车轮廓在灯光下泛着暖黄的光,可她知道,这藏在板车里的“家”,从画下第一笔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而那道消失在夜色里的脚步声,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