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赖在北方的天空不肯走，日头晒得地面发烫，连院墙外的老榆树都蔫哒哒地垂着叶子。苏秀兰（凌飒）正坐在屋檐下纳鞋底，指尖翻飞间，细密的针脚均匀排布——这是她从原主记忆里捡起来的手艺，如今正好用来做“掩护”，实则眼角的余光，早把院门口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纳入眼底。
“妈！开门！” 三儿子张建国的嗓门打破了院子的宁静，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冲劲，“我跟你说正事！”
凌飒头也没抬，手里的针线不停：“门没锁，自己进来。” 她早就料到这小子会来，自打昨天张建军从县城回来，带回她塞的那包水果糖，又说了几句“妈现在能耐了”的话，这张建国怕是坐不住了。
张建国“哐当”一声推开木门，身后跟着他媳妇王翠花，两人脸上都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王翠花一进门就往屋里瞅，眼神跟扫雷达似的，恨不得把房顶都看穿：“妈，建国跟你商量个事，我们想分家！”
凌飒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向两人，目光锐利得像刀，直刺得张建国下意识后退半步。“分家？”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线头，“理由呢？”
“理由？” 王翠花抢着开口，声音尖利，“妈你偏心！建军从县城回来，你给他塞糖吃，我们家小宝连块糖渣子都没见着！还有你那菜园子的菜，凭啥建军家能多拿？我们分家，各过各的，省得受气！”
“就是！” 张建国梗着脖子附和，“现在队里都知道你能耐了，手里肯定攒了不少钱。分家可以，家里的粮食、布票，还有你那菜园子，得给我们分一半！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凌飒听着两人的无理要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主就是太纵容这三儿子，当年为了给他娶媳妇，掏空了家里所有积蓄，还借了队里李大叔50块钱，到现在都没还上。如今这两人倒好，不仅不感恩，还想来抢家产。
“粮食布票？菜园子？” 凌飒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两人，气场全开，“张建国，我问你，你娶媳妇那年，家里是不是给你扯了6尺的确良布做新衣裳？是不是给你媳妇买了两块手表当彩礼？”
张建国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这个，含糊道：“是……是又怎么样？那是应该的！”
“应该的？” 凌飒声音陡然提高，“为了给你娶媳妇，我跟你爹省吃俭用，整整饿了三个月！我把我陪嫁的银镯子当了，换了20块钱给你办酒席！还有队里李大叔的50块钱，到现在是不是还没还？”
王翠花脸色一变，拉了拉张建国的胳膊：“妈，那些都是老黄历了，提它干啥？”
“老黄历？” 凌飒转身进屋，从炕席底下翻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扔到两人面前，“这是账本，你自己看！民国三十六年，你爹给你买奶粉，花了3块大洋；1965年，你生病住院，花了12块钱；1970年，给你娶媳妇，总计花费186块7毛！这些钱，你什么时候还过我们？”
账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是原主一笔一划记下来的，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张建国看着上面的数字，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我那不是没钱吗？再说，你们养我不是应该的？”
“养你到18岁，是应该的。” 凌飒眼神冰冷，“可养你到25岁，还得给你娶媳妇、还债，凭什么？现在你想分家，行！”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第一，李大叔的50块钱，你自己还！第二，账本上你欠家里的186块7毛，分五年还清，每个月给我交3块1毛3！第三，家里的粮食布票都是我跟你爹挣的工分换的，你一分都别想拿！菜园子是我亲手种的，跟你没关系！”
“你……你这是抢劫！” 张建国急了，伸手就要去抢账本，“我不还！凭什么让我还？”
凌飒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他的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啊——” 张建国疼得惨叫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凌飒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挣脱不开。
“凭什么？” 凌飒凑近他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就凭我是你妈！就凭这些年我跟你爹为你受的苦！今天这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我就去大队喊人，让全队的人都评评理，看看你这个白眼狼该不该还钱！”
王翠花吓得脸色惨白，她知道凌飒现在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老太太了，真要是闹到大队去，他们夫妻俩就没脸见人了。“妈，妈，我们答应！我们答应还不行吗？” 她赶紧上前求情，“你先放开建国，有话好好说！”
凌飒松开手，张建国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看向凌飒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妈，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答应就好。” 凌飒收起账本，语气恢复平静，“明天我就去找队长做见证，立下分家协议。从今天起，你们夫妻俩的工分自己存着，自己开火做饭，别再想着从家里占便宜！”
张建国和王翠花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灰溜溜地转身就走，连门都忘了关。凌飒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眼神深邃。收拾这两个白眼狼只是第一步，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时，张老实从外面干活回来，看到敞开的院门，又看了看凌飒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秀兰，刚才是不是建国来了？你们……吵架了？”
凌飒摇摇头，把账本放回炕席底下：“没吵架，就是跟他说好了，分家。”
张老实愣住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分家？建国他……同意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有多浑，怎么会这么轻易答应分家？
凌飒笑了笑，拍了拍张老实的肩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以后啊，咱们就能清净过日子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我想……”
她正想跟张老实说自建房车的打算，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队长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苏秀兰！张老实！你们在家吗？出事了！”
凌飒和张老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这个时候，队长突然上门，还说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凌飒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张建国和王翠花不甘心，去大队告她了？还是说，她偷偷搞黑市的事情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