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红旗生产大队浸在割不完的麦香里,日头刚爬过东岗,田埂上就堆了半人高的麦捆,可队长张铁根的眉头却拧成了死结——眼瞅着天要变,这进度怕是赶不上雨前收完。
凌飒扛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蹲在田埂边,指尖蹭过刀刃新开的弧度。这是她照着空间兑换的“省力镰刀图纸”改的:刀身比普通镰刀窄两指,弧度却深了半寸,刀柄裹了层浸过桐油的粗布,握着手不滑还省劲。
“建军,你试试。”她把镰刀塞给二儿子,“手腕不用使劲,顺着麦秆的方向带。”
张建军将信将疑地挥了两下,先前割麦要弓着腰攥紧刀柄,今天只轻轻一带,半排麦秆就“唰”地倒了,连带着麦茬都齐整得不用再拾掇。他眼睛一亮:“妈,这镰刀跟长了眼睛似的!”
这话引了周围社员围过来。队长张铁根挤到前头,抢过镰刀试了两下,粗粝的手掌拍得大腿响:“苏婆子,你这是把啥宝贝掏出来了?我这老腰都能直起来割麦了!”
凌飒蹲在田埂上摘着草叶,语气淡得像说今天的天气:“瞎琢磨的,就是把刀刃改了改,省点力气罢了。”
可“省力气”三个字,在秋收的田里比白面还金贵。先前队里最快的割麦能手,一上午能割三分地,张建军拿着改良镰刀,半个时辰就割完了两分——进度直接翻了倍。
张铁根搓着手在凌飒跟前打转,烟袋锅子攥得发烫:“苏婆子,你手里还有这镰刀不?队里二十号劳力,一人一把,秋收完了队里给你记满工分!”
凌飒抬眼扫了圈眼巴巴的社员,慢悠悠地说:“镰刀是我熬夜磨的,废了三块铁皮,队长要是想让全队用,得给我抵点实在的——三斤玉米,外加公社开的‘自由外出证明’。”
“三斤玉米?”张铁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少说也得要十斤白面,他忙不迭点头:“成!证明我这就去公社跑,玉米今晚就让会计给你送家去!”
晌午的日头渐毒,凌飒没急着下地,坐在田埂边看社员们换了新镰刀。大儿媳王翠莲挤在人群里,眼馋地盯着那把省力镰刀,想伸手摸却被凌飒一个眼刀钉在原地——上次偷锄头的账还没算完,她可不敢再惹这尊“活阎王”。
知青点的帐篷搭在田埂另一头,周明抱着本破书坐在帐篷口,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凌飒。先前造谣她偷物资的事没成,还被队长骂了顿“没事找事”,他心里早憋了股火,见凌飒又出了风头,指节攥得“咔咔”响。
凌飒像是背后长了眼,突然转头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出抹淡笑——那笑里没半点温度,看得周明后背一凉,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
下午的割麦进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二十把改良镰刀在田里翻飞,麦秆倒地的“唰唰”声连成一片,连最磨洋工的懒汉都攥着镰刀不肯歇——毕竟省了力气,就能多挣工分。
太阳擦着西山尖往下沉的时候,队里的百十亩麦子竟割完了七成。张铁根扛着最后一捆麦,拍着凌飒的肩膀直乐:“苏婆子,你这是给咱队立了大功!今晚队里煮红薯粥,给你家多盛两碗稠的!”
凌飒摆摆手,接过他递来的粗瓷碗:“粥就不用了,证明的事劳烦队长上点心。”
“放心!”张铁根把烟袋锅子往鞋帮上磕了磕,“明天我一早就去公社,保准给你把证明拿回来!”
天黑透的时候,会计把三斤玉米送到了凌飒家。黄澄澄的玉米粒装在粗布口袋里,李桂芬掂了掂,小声跟凌飒说:“妈,这玉米能磨半袋面呢。”
凌飒把玉米倒进空间的储物格里,指尖划过系统面板——“改良农具”的任务已经显示“完成”,积分涨了两百,还解锁了“初级机械改造”的技能选项。
她正看着面板,院门外突然传来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老实刚端起碗红薯粥,手一抖差点泼在身上:“谁、谁啊?”
“是我,张铁根!”队长的声音透着股急切,“苏婆子,你快出来看看!周明那小子出事了!”
凌飒心里“咯噔”一下,掀开门帘走出去。
院门外的土路上停着辆板车,周明蜷在板车上,裤腿被血浸得发黑,额头上还鼓着个大包。张铁根抹了把汗,语气慌乱:“刚从公社回来,就见他掉在村东的沟里,腿好像摔折了!”
凌飒蹲在板车边,指尖刚碰到周明的裤腿,他突然睁开眼,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地说:“是、是你推我的……凌飒,你故意推我下沟……”
张铁根愣了:“周明你胡说啥?苏婆子下午一直在田里!”
周明却像是魔怔了,抓着凌飒的手腕不肯放:“就是她!我看见她从沟边过……她记恨我,故意推我……”
凌飒垂着眼,看着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指缝里沾着点暗红色的泥土,不是村东沟里的黑泥,反倒是村西废窑那边的红胶泥。
她突然笑了,反手扣住周明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按在他的麻筋上。周明疼得“嗷”一嗓子,立马松开了手。
“队长,”凌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这伤不是摔的——你看他裤腿上的血,是从脚踝往上浸的,要是摔折了腿,血该往裤脚流才对。”
张铁根凑近看了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明,你到底搞什么鬼?”
周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凌飒转身往院里走,刚跨进门,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黑黢黢的村路——村西废窑那边的方向,好像有个黑影闪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指尖摸向腰间(那里藏着空间兑换的迷你手电筒)——周明这出戏,怕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而那黑影的轮廓,竟有点像她在任务里见过的、那个跨国犯罪组织的联络员。
院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凌飒却已经走进了后院——房车的框架在月光下泛着木质的冷光,她摸了摸房车的横梁,眼神渐冷:看来这大队,是待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