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红旗生产大队的土坯房上。凌飒蹲在自家后院的隐蔽角落,手里的刨子正顺着木料纹理飞快游走,木屑簌簌落在脚边,混着泥土气息散发出干燥的木头香。旁边的李桂芬举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芯被调得极细,仅够照亮一小块工作台面。
“娘,这榫卯接口还差最后一道打磨,明早应该能把侧面板装上。”张建军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的凿子精准地敲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被院墙外的虫鸣巧妙掩盖。
凌飒直起身揉了揉腰,目光扫过已经初具雏形的房车框架——木质结构结实规整,外层特意做了粗糙的打磨,看着就像普通的柴房立柱。“今晚先到这,把工具都收进暗格,棚顶再铺两层干草,别让人看出破绽。”她低声吩咐着,指尖划过冰凉的木梁,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去县城废品站再淘些铁皮加固外壳。
自从以“搭看山窝棚防野兽”为由圈出这块地,凌飒就没敢掉以轻心。白天队里上工,她只让张建军和李桂芬做些不显眼的活计,真正的房车框架搭建全靠夜间赶工,连煤油灯都不敢多点亮一盏。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完全避开旁人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凌飒刚带着张建军、李桂芬到队里上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知青点的周明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家方向瞟,眼神里藏着几分阴鸷,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凌飒心里咯噔一下。这周明自打上次造谣她偷队里物资被戳穿后,就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找机会报复。后院的“窝棚”虽然隐蔽,但周明住的知青点离她家不远,难保没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娘,你看周明那德行,肯定没安好心。”张建军顺着凌飒的目光看去,攥紧了手里的锄头,“要不我去警告他几句?”
“别冲动。”凌飒按住他的手,声音平静,“他想闹就让他闹,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对之策。周明要是真要找茬,无非是去大队告状,只要咬死是搭看山窝棚,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大队也不能凭空定罪。
可凌飒没料到,周明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快。中午歇工的时候,队长突然带着两个公社派来的干部,径直朝凌飒家走去。周明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像是已经笃定能让凌飒吃不了兜着走。
“苏秀兰,有人举报你私搭违建,占用集体土地搞资本主义活动,我们来核实一下。”公社干部的语气严肃,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显然是来记录情况的。
队长脸上带着为难:“苏大姐,你这搭窝棚的事我知道,可周明说你这根本不是窝棚,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说你半夜偷偷施工,动静大得很。”
凌飒心里冷笑,周明倒是会编,连“动静大”都扯出来了。她面上不动声色,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干部同志,队长,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一个老婆子,家里日子紧巴,想着农闲时进山采点山货,搭个窝棚方便看货,怎么就成私搭违建了?”
她一边说,一边引着众人往后院走。推开虚掩的柴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陋的木质棚子,棚顶铺着厚厚的干草,四周用稀疏的木板围着,看起来确实像个普通的看山窝棚。棚子角落里堆着些干柴,还有几件农具,完全看不出房车框架的痕迹——昨晚收工时,他们已经把关键的部件都藏进了棚子底下的暗格,表面用干草和农具做了伪装。
周明没想到会是这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急忙说道:“干部同志,她肯定是提前藏起来了!我昨晚明明看到她后院有很大的木头架子,根明不是这样的!”
“周知青,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凌飒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说我藏东西了,那你倒是找出来给大家看看?我这后院就这么大点地方,你随便搜,要是能找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任凭公社处置。要是找不到,你这造谣污蔑,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说法?”
周明被她看得心里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昨晚看得清清楚楚,肯定是你趁早上收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在院子里四处打量,想找到蛛丝马迹,可院子里除了那个简陋的窝棚,就是些普通的农具和柴火,根本没有他说的“大木头架子”。
公社干部也在院子里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干部皱了皱眉,对周明说道:“周知青,你举报的情况不实啊。苏秀兰搭的确实是看山窝棚,算不上私搭违建。”
“可是……”周明还想辩解,却被另一个干部打断了:“好了,没证据的事不能乱举报。苏秀兰,你这窝棚虽然不算违建,但棚顶看着不太结实,最近雨水多,得赶紧加固一下,别塌了伤人。”
凌飒连忙点头:“谢谢干部同志提醒,我这就安排人加固。”
公社干部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队长也劝了周明几句,让他以后别再无凭无据地举报别人,然后也跟着走了。
周明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凌飒,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凌飒一眼,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娘,这周明也太坏了,竟然这么陷害咱们!”李桂芬气鼓鼓地说道。
凌飒眼神沉了沉:“他就是咽不下上次的气,想找机会报复。这次没抓到把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心里清楚,周明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以后肯定会更加留意她家的动静,往后的施工要更加小心才行。
张建军攥紧了拳头:“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他盯着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飒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该做的活还得做,只是以后夜间施工要更隐蔽些,工具和材料也要藏好。另外,你抽空去县城一趟,把陈老帮忙找的那些铁皮先拉回来,咱们尽快把房车外壳装好,早点完工,也能早点放心。”
张建军点头应下:“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凌飒看着后院的窝棚,心里却没那么轻松。这次的举报虽然化解了,但也给她提了个醒——红旗大队卧虎藏龙,盯着她的人不止周明一个。大儿媳一直对她赚外快的事眼热,说不定也在暗中观察;还有队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婶子大娘,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她回到屋里,刚坐下喝了口水,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叮!触发临时任务‘警惕眼线’,请宿主在三日内找出潜伏在身边的另一个眼线,任务奖励:消音工具升级图纸一份,积分500点。”
凌飒愣了一下,另一个眼线?难道除了周明,还有别人在暗中盯着她?
她仔细回想了最近的情况,除了周明的异常,好像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前几天她去县城黑市交易,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当时以为是自己多心,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那个隐藏的眼线。
还有,上次她改良的锄头丢了,虽然最后查到是大儿媳偷拿的,但大儿媳一个妇道人家,胆子没那么大,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她,想趁机给凌飒找不痛快。
凌飒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这个隐藏的眼线到底是谁?是队里的乡亲,还是知青点的其他人?他们盯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嫉妒她赚了钱,还是察觉到了房车的秘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扫过院子外的小路。夕阳西下,余晖把土坯房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上偶尔有几个乡亲经过,看起来都和平时一样。可凌飒知道,在这些看似普通的面孔背后,说不定就藏着那个暗中观察她的人。
三日内找出眼线,时间紧迫。凌飒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既然对方想暗中搞鬼,那她就陪对方好好玩玩。不管这个眼线是谁,只要敢挡她的路,她就一定能把对方揪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凌飒没料到,这个隐藏的眼线远比她想象的要狡猾,而且背后还牵扯着更大的秘密。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向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