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事变后,坐拥三十万兵力的东北军,在国民政府“不抵抗政策”的指令下,被迫放弃抵抗,将东北的防务拱手相让。
这支装备精良的大军未放一枪一弹便撤离故土,让关东军的侵略如入无人之境。
从发起进攻到完全占领沈阳城,关东军仅用了短短六个小时。
这座东北的政治,经济核心城市就此沦陷,大量军械物资被日军掠夺一空。
次日,关东军趁势向长春发起猛攻,尽管驻守当地的少数东北军官兵自发进行了零星抵抗,但始终寡不敌众。
一天后,长春沦陷。
家园被毁的屈辱与悲愤,深深刺痛东北人民的心。
不愿做亡国奴的东北人民纷纷挺身而出,那些拒绝执行不抵抗命令,选择留守的东北军官员与士兵,也毅然脱下军装,与民间力量并肩携手。
一支成分多元,斗志昂昂的抗日义勇军就此应运而生。
……
东北锦州
一间三层饭店的包厢里坐了七八个人。
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约莫六十,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摘下头上的毡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哟,他娘的,都到了哈?”
“他娘的,还是咱东北冷啊,这才九月份,都得穿棉袄了你看看。”
男人满嘴是娘嗓门洪亮,带着一股子邪火。
屋里坐着的都是些粗犷汉子,有的穿着旧军装,有的穿着土布棉袄,身上都有风霜气。
见男人进来,纷纷起身打招呼。
“李大帅。”
“景林兄。”
“老李,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男人正是人称“白马剑仙”的李景林,曾是奉军赫赫有名的高级将领。
东北军不战而退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气得他当场摔了最心爱的紫砂壶,二话不说就从南京跑回了东北。
他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自己则拉开一张椅子,也大马金刀地坐下,又想骂几句娘,眼角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头,穿着一身半旧的黑色棉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黄铜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青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将他的面容遮得有些模糊。
整个包厢里都是吵吵嚷嚷的糙汉子,只有他那个角落,安静得像另外一个世界。
李景林愣了一下,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
“哎哟我操,”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老头?你咋跑这儿来了呢?”
角落里的老头闻声,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看了李景林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慢悠悠地往烟锅里续着烟丝。
李景林看他这爱搭不理的德行,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他站起身,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跳。
“孙禄堂!我他娘的跟你说话呢!你来这嘎达干哈?这儿是战场,不是你那练拳的后院!现在都他妈洋枪洋炮了,你这老身板,扛得住小东洋的三八大盖不 ?”
孙禄堂终于抬起了眼皮,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瞅着他,淡淡地开口。
“怎么了?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一句话,把李景林噎得够呛。
“我能一样吗?老子带过兵啊!是上过战场的!”
李景林梗着脖子吼道,“你个练拳的跑来凑什么热闹?七十了吧?来给兄弟们算命啊,还是咋地?”
孙禄堂磕了磕烟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七十怎么了?赵云黄忠七十岁照样上阵杀敌......”
“倒是你,不待在南京吃香的喝辣的,跑回来干嘛?”
“他张家小子带着东北军走了,合着你回来做东北王了呗?”
李景林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额头上青筋直跳,“放屁!!嘿!!你这糟老头.......”
当年他与郭松林冯玉祥反奉,失败后跑去了南京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
姓蒋的看重他一身武艺,让他担任力行社教习。
可说到底他是个当兵的,得知东北军执行了不抵抗政策便立马跑回了东北。
“行了行了,李大帅,孙老前辈,您二位这是干嘛呀。”
一个穿着棉坎肩,看着精明干练的汉子赶紧过来打圆场,这人是义勇军营口支队的队长高栈鹏,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高栈鹏满脸堆笑,先给李景林倒了杯热茶,“李大帅,您消消气,这天寒地冻的,您刚从外边回来,先暖暖身子。
孙老前辈肯出山,那是看得起咱们,是咱们东北爷们的福气啊!”
说完,又对着孙禄堂一拱手,“孙老前辈,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炮仗脾气,没坏心眼。”
李景林哼了一声,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总算没再发作。
高栈鹏见状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众人,“都别愣着了,说正事,说正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在桌上铺开,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目光汇聚在地图上。
“这是营口小鬼子据点的草图,我找人摸了好几天才画出来的。”
高栈鹏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圈,“小鬼子的军火库在这儿,两个小队的兵力看守,外围有三道铁丝网,四个炮楼,二十四小时都有探照灯来回扫。”
“而且,情报说,关东军总司令白川义则也在这个据点。如果能打进去,我们有很大的机会干掉这个狗日的。”
一个络腮胡大汉皱着眉说道:“可这防守跟个铁王八壳似的,怎么下手?”
“硬冲肯定不行,咱们手里这点家伙,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但也不是没机会。你们看。”
高栈鹏手指在地图上滑动,“这里是个沼泽烂泥塘子,大部队过不去,所以那边防守最松,只有一个炮楼,两个哨兵。”
“你的意思是,咱们派些人,从沼泽地摸过去,端掉他们军火库?”
李景林盯着地图,眉头紧锁。“对!”
高栈鹏用力一点头,“只要把军火库炸了,小鬼子一乱,大部队就从正面冲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从这儿摸过去,干掉哨兵,端了炮楼,然后一路摸到军火库。这活儿,得要身手好胆子最大的人干。人不能多,两三个就行,多了容易暴露。”
话音刚落,包厢里落针可闻。
谁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我去。”
一个苍老却平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角落里,孙禄堂放下烟杆,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地图上那个标着“据点”的红圈上。
“那个什么义则的,是在那儿不?”
他轻声问道,像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高栈鹏一愣,连忙点头,“是……是的前辈,情报是这么说。”
“他是大官儿不?那就我去吧。”
孙禄堂说得轻描淡写。
“你他娘的去个屁!”
李景林“噌”地一下就站起来,指着孙禄堂就喊,“你疯了?孙禄堂!你当这是去赶集啊?”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嘴里骂骂咧咧,“现在是洋枪洋炮的天下,不是你虎头少保天下无敌的时候啦!你真当自己是赵子龙啊?还能七进七出啊?”
孙禄堂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吼啥!老头子我当不了赵子龙,当回荆轲还不行么?”“老子……”
李景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憋红了。
孙禄堂抬眼看着他,“李景林,带兵打仗我不行。但是这种摸黑杀人的活计,你自己说说,还有谁比我合适不?”
“嘿!我……”
李景林瞬间语塞。
他知道单论潜入和刺杀的本事,自己可能拍马赶不上眼前这个老头。
李景林换了个路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你特娘的沪上还有俩孙子呢,你死了,我他娘的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话一出,孙禄堂的眼神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陆寅那张不服输的脸,想起那小子在雨里对他挥出的拳头。
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
“咱在这儿拼老命,可不就是为了不让小东洋继续南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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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的啊,平行世界哈。
大家随便看看,不要细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