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总部,总指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已经彻底干净了的大夏版图,又看了看那最后一个,也是最刺眼、最庞大的红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那是深渊教派在大夏经营了数百年,渗透了无数代人的根本,是他们的总祭坛。
地点,秦岭龙脉深处,一处自古以来便被称为“坠龙渊”的绝地。
传说曾有真龙在此陨落,地脉扭曲,煞气与灵气混杂,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禁区。
深渊教派鸠占鹊巢,将此地改造成了他们在大夏的心脏。
总指挥身后的屏幕上,那道代表着陈莽的流光,划过大半个国境,直直地刺向了那片代表着禁忌与死亡的区域。
“接通……‘天眼’最高权限,锁定坠龙渊。”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要亲眼见证,这场席卷全国的大扫除,将如何收尾。
……
秦岭深处,终年不散的黑雾笼罩着一片广阔的盆地。
这里的空气粘稠如液体,吸入肺中,带着腐朽与疯狂的味道。
盆地中央,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建筑。
它如一头活着的、畸形的巨兽,一半是森然的黑色巨石,一半是蠕动、增生的血肉组织。
无数狰狞的石雕与跳动的血管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座直通天际的庞大祭坛。
祭坛之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黑色的深渊气息如狼烟般从中升腾,与天空的黑雾连接,形成一根贯穿天地的邪恶支柱。
数以万计的黑袍教徒,如蚂蚁般遍布在祭坛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口中吟诵着疯狂的祷文,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动神魂的魔音。
在祭坛的最高处,一名身穿紫金长袍,面容枯槁如树皮的老者,正高举着一柄由人类脊骨铸成的法杖。
他,便是深渊教派大夏总教区的主祭,一个已经半只脚踏入“神话”领域的存在。
此刻,他的身体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血肉在能量的辉光下变得透明,可以看到他的生命力正疯狂地燃烧,灌入脚下的祭坛。
他在以自己为最后的祭品,试图将坠龙渊下方的深渊裂隙,彻底固化,使其成为一个永久性的,不可逆转的。仅次于天穹之痕的空间之门。
到那时,整个秦岭龙脉,乃至半个大夏,都将被深渊污染。
“伟大的深渊之主,您的仆人,献上此界最肥美的土壤……”
主祭的声音嘶哑而狂热,他张开双臂,准备迎接那最终的降临。
就在这时。
一道赤色的流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浓厚的黑雾,笔直地坠向祭坛的正中心。
“轰!”
陈莽的身影,落在了距离主祭不到百米远的平台上。
他脚下的血肉平台,以他落足点为中心,瞬间碳化、崩解,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形空洞。
持续了不知多久的疯狂祷告,戛然而止。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惊愕,疑惑,然后是冲天的暴怒与杀意。
“一个……凡人?”
主祭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他能感觉到,来者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源能波动,纯粹得像一张白纸。
深渊教派对于陈莽是没有信息储备的,因为见过他的,都被扬成灰了。
所以哪怕是主祭司也只当陈莽是蝼蚁。
“不知死活的蝼蚁,竟敢踏足神的国度。”
他甚至懒得亲自动手,只是轻蔑地一挥手。
“撕碎他,作为献给吾主的开胃菜!”
“吼——!”
数万教徒的回应,是山崩海啸般的咆哮。
离陈莽最近的上千名精英教徒,身体膨胀、异化,化作各种形态恐怖的深渊怪物,带着腥臭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暗影箭、腐蚀酸液、精神冲击、诅咒之语……
无数种负面能量汇聚成一道五彩斑斓的死亡射线,将陈莽的身影淹没,但射线在触及陈莽身体前一米的位置,便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
那些扑上来的深渊怪物,在靠近他周身一定范围后,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分解,消散在空气中。
陈莽静静地站着,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祭坛顶端那个紫金长袍的主祭身上。
狂热的战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教徒都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绝对安全区”内的身影。
他们的攻击,他们的力量,在那个人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主祭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是什么东西?”主祭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疑。
陈莽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那根连接天地的深渊支柱,又看了一眼脚下那座庞大的、活着的祭坛。
“不管你是什么!在吾主的神威面前,终将化为尘埃!”
主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他将脊骨法杖狠狠插入脚下的祭坛核心!
“以我之名,以我之血肉,以我之魂魄!恭迎——深渊降临!”
“轰隆隆——!”
整座坠龙渊剧烈地颤抖起来,庞大的祭坛开始疯狂蠕动,血肉与巨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合、增生。
天坑之下,一尊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恐怖黑影,正缓缓升起。
那黑影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息,就让空间开始扭曲,让数千名靠的近的教徒身体直接崩溃,化为血水融入祭坛。
一股混杂着毁灭、终结、湮灭的至高法则之力,锁定了陈莽。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主宰的意志分身,是足以抹杀神话的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幕,陈莽久违的提起了劲。
他摆出蓄力架势,运转四象之力。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握紧拳头,手臂上流光缠绕,对着前方,对着那正在升腾的恐怖黑影,对着那座疯狂增生的巨大祭坛,对着那数万名陷入最后狂欢的教徒。
猛地一拳,挥出。
“欧拉!”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向前扩散开来。
气浪过处,那尊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恐怖黑影,从下至上,悄然消散。
那座融合了巨石与血肉的庞大祭坛,像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抹去一样,从最底层开始,一层层,无声地分解,消失。
那数万名狂热的教徒,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最后一刻,身体便化作了最微小的粒子,随风而逝。
天空那根贯穿天地的深渊支柱,从中间断裂,然后寸寸崩解。
笼罩了坠龙渊不知多少年的黑雾,被一扫而空。
从陈莽挥拳,到一切结束,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当阳光第一次穿透云层,照进这片被诅咒了多年的土地时,这里已经没有了祭坛,没有了天坑,没有了教徒。
只有一个直径超过十公里,光滑如镜的因为能量过于高温而形成的琉璃状巨坑。
陈莽静静地悬浮在巨坑的中心上空。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座洪荒熔炉,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满足轰鸣。
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纯能量,混合着驳杂的法则碎片,被尽数吞噬、消化。
他神魂深处,那枚代表着“终焉”的符文,在吸收了这股力量后,彻底进化,最后一笔勾勒完成。
整枚符文散发着一种令万物终结、归于寂灭的恐怖气息,甚至远强于其余四象符文。
力量,再次暴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那块指引他来此的金属块,早在刚才那一拳的余波中,便化为了齑粉。
大夏境内,最后一个红点,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