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废弃仓库。
叶玄如同鬼魅般潜入,气息略显急促,身上还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安澜秀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他无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因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紊乱的气息而担忧。
“得手了,但百草园毁了,青木已死。”叶玄言简意赅,将装有固魂丹的玉瓶递给安澜秀,“检查一下丹药。”
安澜秀接过玉瓶,神识探查,点了点头:“丹药品相完好,药力充沛,是真的固魂丹。”她看向叶玄,眼神复杂,“你……受伤了?”
“消耗过大,调息片刻便好。”叶玄摆了摆手,盘膝坐下,立刻开始运转《混沌剑体》恢复力量。与青木先生一战,尤其是最后催动煞剑吞噬噬魂玉,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若非肉身强悍,早已倒下。
然而,他刚刚入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仓库外便传来了密集而凌厉的破空声,以及一股强横的、充满暴戾的灵压,瞬间锁定了整个仓库!
“里面的人,滚出来!”一个阴冷如毒蛇的声音在仓库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叶玄与安澜秀同时睁开双眼,脸色骤变!
来得太快了!而且这股灵压……远超筑基,至少是金丹期的修士!是黑煞帮的高手,还是郡城守卫?
“被发现了!”安澜秀握紧银枪,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金丹期,与筑基期有着天壤之别,绝非他们现在能够抗衡的。
叶玄眼神冰冷,迅速将昏迷的妹妹背起,用匿影纱仔细盖好。“从后面走!”
两人毫不犹豫,撞破仓库后墙,向着更复杂的贫民区深处遁去!
“想跑?留下吧!”
那阴冷的声音带着戏谑,一道乌黑的掌印如同鬼影般,后发先至,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轰向两人后背!
掌印未至,那恐怖的灵压已然让叶玄和安澜秀气血翻腾,行动迟滞!
“联手!”安澜秀娇叱一声,银枪爆发出璀璨的银芒,化作一道凝练的枪影,直刺掌印中心!她已然动用了筑基期的全部力量!
叶玄也同时转身,煞剑嗡鸣,暗红色的剑罡撕裂空气,全力斩向那乌黑掌印!
“轰——!!!”
枪影与剑罡与那乌黑掌印悍然碰撞!
结果却是摧枯拉朽!
银芒瞬间黯淡,枪影破碎!暗红剑罡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寸寸崩裂!那乌黑掌印只是微微一顿,便以无可抵御之势,继续压下!
“噗!”“噗!”
叶玄与安澜秀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安澜秀银枪脱手,虎口崩裂,气息瞬间萎靡。叶玄更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若非《混沌剑体》第二重肉身强横,这一掌足以要他半条命!
差距太大了!金丹与筑基,是本质的鸿沟!
烟尘散去,一个身穿黑煞帮服饰、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缓缓从空中落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重伤的两人,眼神如同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他正是黑煞帮的一位堂主,乌厉,金丹初期修为!
“能接我一掌不死,倒是有点本事。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乌厉阴冷一笑,目光落在叶玄背后的叶灵儿身上,闪过一丝贪婪,“青木那废物死了也就死了,但这隐灵根的女娃,还有你这小子身上的秘密,都归我了!”
他一步步走向叶玄,强大的灵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让叶玄几乎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安澜秀挣扎着想站起,却被那灵压死死摁在地上,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叶玄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乌厉,眼中血丝弥漫,无尽的愤怒、不甘、以及对自身弱小的痛恨,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心脏!
力量!他需要力量!足以斩灭一切阻碍的力量!
他疯狂地催动《混沌剑体》,试图引动更多的混沌之气,但丹田空空,之前消耗太大。他沟通煞剑,煞剑嗡鸣,凶煞之气勃发,但在金丹期的绝对灵压面前,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妹妹怎么办?!
就在这绝对的绝望与生死一线的压迫下,叶玄的意识仿佛被逼到了某个极限!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鸿蒙塔灵那冰冷的话语,回响起自己一次次挥剑的瞬间,回响起那“一剑定生死”的决绝意境!
积累……压缩……爆发……
万法归一剑,一念斩苍天!
一个模糊而古老的意念,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并非完整的传承,而是在这极致压力下,与他自身剑道产生共鸣,从而觉醒的一缕——斩天拔剑术的修炼精要!
“神意内敛,锋芒不露……养剑于鞘,叠势于内……”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叠灵力,叠剑意,叠时空……”
“一念不起,万法俱空……拔剑斩天!”
这并非系统的功法,而是一种剑道理念的灌顶!是一种如何在绝境中,将自身一切压缩到极致,爆发出超越极限一剑的至高法门!
叶玄福至心灵!他此刻手中无鞘,但他自身,不就是最好的“剑鞘”吗?他体内的混沌之气、磅礴气血、凝练剑意、凶煞之力,不就是需要叠加的“势”吗?
没有时间温养,没有时间叠加!敌人就在眼前!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以自身为鞘,以此刻所有的力量与意志为剑,强行模拟这“斩天拔剑术”的初境!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放弃了所有的杂念,甚至放弃了对生的渴望!他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力量——《混沌剑体》的气血、混沌之气、凝练的剑意、煞剑反馈的凶煞之力,甚至包括怀中妹妹那微弱魂力带来的守护执念——全部强行压缩、凝聚于持剑的右臂之中!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他的右臂经脉仿佛要被撑爆,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整条手臂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但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空明,以无上意志驾驭着这股狂暴的力量,将其不断坍缩、凝聚!
在外界看来,叶玄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其内敛,甚至微弱下去,但他持剑的右臂,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极度不稳定的毁灭性波动!
“嗯?垂死挣扎?”乌厉也感受到了叶玄右臂传来的诡异波动,眉头微皱,但金丹期的自信让他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抬手便欲将叶玄彻底擒拿。
就在乌厉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叶玄的刹那——
叶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眼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绝对的冰冷与空无!仿佛化身为了执掌审判的规则本身!
他手中的煞剑,动了!
没有华丽的轨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简单到极致、也快到极致的——拔剑!
“锃——!”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剑光,仿佛自虚无中诞生,瞬间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废墟!那剑光凝练如丝,却蕴含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意志!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为之停滞!
乌厉脸上的不屑瞬间化为极致的骇然与恐惧!他感受到了死亡!真正的、无法抗拒的死亡!
“不——!”他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催动所有灵力想要防御,但那道剑光仿佛无视了一切阻碍,直接掠过他的身体,然后消失在远方。
乌厉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彻底的绝望。
“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沿着血线,缓缓分成了两半,轰然倒地!连同他的金丹,也在那一剑之下,悄然湮灭!
一剑!斩金丹!
而叶玄,在挥出这一剑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脸色惨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煞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光芒黯淡。
“叶玄!”安澜秀挣扎着爬起,接住倒下的叶玄,看着他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被一剑斩杀的乌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一剑……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停留,强忍着伤势,背起叶玄,抱起昏迷的叶灵儿,捡起煞剑,迅速消失在了贫民区复杂的巷道深处。
废墟之中,只留下乌厉被斩成两半的尸体,诉说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而“斩天拔剑术”的种子,已然在叶玄心中种下,只待合适的土壤,便能生根发芽,成长为斩破诸天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