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未明,镇魔堡依旧笼罩在淡金色的光幕与昏黄的天色之下。
叶玄与安澜秀准时来到约定的堡垒西门集合点。拓跋野、云尘子和石铁已然在此等候。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名修士,一男一女,似乎是拓跋野临时招募来补充队伍的。
男子名为韩立,化神初期修为,面色蜡黄,眼神有些游离,自称擅长遁术与追踪。女子名叫柳依依,元婴巅峰修为,容貌姣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怯懦,据说是某个小宗门派来黑域历练的弟子,精通一些辅助性的治疗法术。
看到叶玄二人到来,拓跋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成员。叶玄目光扫过韩立和柳依依,心中微动,但并未多说什么。在这种危险任务中,队伍成员的可靠程度至关重要,这韩立给人的感觉,似乎并非善与之辈。
“人都齐了,出发!”拓跋野一声令下,小队七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镇魔堡的金色光幕庇护,再次投入那充满混乱与危险的赤色荒原。
离开堡垒范围,空气中的污浊与压抑感立刻变得清晰起来。众人收敛气息,在拓跋野的带领下,朝着西北方向的幽暗裂隙快速行进。
一路上,遭遇的魔化妖兽明显增多,而且更加狂暴。甚至有一次,他们被一群数量近百、由数头元婴期魔狼带领的狼群包围。但在小队成员默契的配合下,叶玄与石铁顶在前方,安澜秀与拓跋野远程狙杀,云尘子布下困阵,韩立游走袭扰,柳依依则负责治疗与状态加持,很快便将狼群击溃,只收获了一些低阶魔核,并未耽搁太多时间。
经过大半日的疾行,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地面的暗红色逐渐加深,变成了近乎墨黑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的魔气愈发浓郁,甚至形成了淡淡的黑色雾气,能见度大大降低。耳边开始传来若有若无的、充满了诱惑与混乱意味的低语,试图侵蚀人的心神。
“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幽暗裂隙的影响范围了。”拓跋野沉声提醒道,“这里的魔气带有精神污染,固守心神,不要被其蛊惑。”
叶玄运转混沌轮回诀,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将侵入体内的魔气轻易化去。安澜秀周身星火微燃,也将魔气隔绝在外。云尘子给每人分发了一张清心符,石铁则凭借强横的肉身和意志硬抗。韩立和柳依依则显得有些吃力,尤其是柳依依,脸色发白,不得不时刻激发清心符的力量。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景象让众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只见远处的大地上,一道巨大无比的、如同狰狞伤疤般的黑色裂缝,横亘在那里!裂缝宽达数百丈,长度更是延伸至视野尽头,深不见底。浓郁的、近乎实质的黑色魔气如同喷发的火山浓烟,源源不断地从裂隙中汹涌而出,直冲昏黄的天际,形成了一片覆盖方圆数十里的巨大魔云!
魔云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哀嚎,更有强大的魔影在其中穿梭。裂隙边缘的空间极不稳定,时不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甚至偶尔会撕裂开细小的空间裂缝,喷吐出一些来自异度的魔物或诡异的能量乱流。
即使相隔甚远,众人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恶与混乱意志,比之前在荒原上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庞大!
“这就是幽暗裂隙……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柳依依声音颤抖,下意识地靠近了队伍中心的石铁。
韩立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被一丝贪婪所取代,他低声道:“如此浓郁的魔气,里面定然孕育了不得的魔宝或者高等魔核!”
拓跋野神色无比凝重,她取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正在疯狂转动。“魔气浓度是平时的十倍以上!而且,裂隙深处的能量反应极其混乱且强大,确实有高等天魔活动的迹象,不止一头!”
云尘子仔细观察着裂隙周围的地势和空间波动,拂尘轻挥,掐指推算,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妙,此地煞气凝聚,已成‘聚阴引魔’之局。裂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主动汲取虚无之渊的力量,引动了这次异变。贫道感觉,那东西……快要苏醒了。”
叶玄默默感受着,他的轮回剑意对生死、邪恶的气息尤为敏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裂隙的最深处,盘踞着一股沉眠的、却无比古老、无比邪恶的意识,其层次,远超之前遭遇的那头魔将!甚至让他体内的鸿蒙塔戒指都传来了一丝微弱的预警波动。
“任务要求是探查原因并评估威胁。”拓跋野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必须靠近裂隙,收集更详细的信息,至少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看向云尘子:“云尘道长,能否布置一个隐匿阵法,让我们能尽量靠近而不被发现?”
云尘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但此地魔气干扰严重,阵法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不能距离裂隙太近,否则必定会被察觉。”
“足够了。”拓跋野又看向韩立,“韩立,你遁术高明,负责在前方探路,发现异常立刻示警。”
韩立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融入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几乎完全消失。
在云尘子布下的隐匿阵法掩护下,小队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幽暗裂隙靠近。越靠近裂隙,魔气越是浓郁,那精神低语也变成了疯狂的嘶吼,不断冲击着众人的神识。柳依依已经需要全力运转功法才能保持清醒,韩立探路传回的信息也断断续续,显然压力极大。
叶玄和安澜秀并肩而行,两人气息交融,混沌与星火之力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领域,将大部分魔气和精神侵蚀抵挡在外,显得相对轻松。
终于,他们抵达了距离裂隙边缘约莫五里的一处乱石堆后。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裂隙中翻滚的魔气,以及偶尔从魔气中钻出的、形态各异的域外天魔。这些天魔大多只是低阶魔兵、魔灵,相当于金丹、元婴层次,但数量庞大,如同蝗虫一般。
“看那里!”安澜秀突然指向裂隙某处。
只见那片区域的魔气突然剧烈翻滚,形成一个漩涡,紧接着,三头体型庞大、身披黑色骨甲、手持魔气凝聚的巨刃、气息赫然达到化神期的天魔统领,簇拥着一架由白骨和魔气构筑的辇车,从裂隙中缓缓升起!
辇车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形模糊、但散发着远超化神巅峰恐怖威压的身影!它周身缠绕着暗金色的魔纹,头颅的位置是两团跳跃的猩红灵魂之火,手中把玩着一颗不断哀嚎、扭曲的骷髅头。
“是魔帅!相当于仙道修士中的仙君级别!”云尘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仙君级别的天魔,足以轻易覆灭他们整个小队!
那魔帅似乎并未发现隐匿阵法下的叶玄等人,它猩红的灵魂之火扫视着裂隙周围,发出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似乎在下达命令。那三头天魔统领恭敬地低头聆听。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道极其隐晦,但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净化气息的金光,如同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骤然从远处天际亮起,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射那刚刚出现的魔帅!
金光之中,隐约可见一道符箓的虚影,散发出令万魔辟易的浩大力量!
“昊天伏魔仙符?!”云尘子失声惊呼,“是仙庭的高手!”
那魔帅显然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周身暗金魔纹大亮,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魔盾挡在身前,同时抓起辇车旁的一头天魔统领扔向金光!
“轰——!!!”
金光与魔盾狠狠碰撞!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天地!那头被扔出的天魔统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金光余波中化为飞灰!
魔盾剧烈震荡,表面出现道道裂痕,那魔帅也被震得从辇车上跌落,气息一阵紊乱,显然吃了个亏。
“藏头露尾的昊天杂碎!给本帅滚出来!”魔帅稳住身形,仰天咆哮,声浪滚滚,震得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
“孽障,敢犯我仙域疆土,当诛!”
一个清冷而充满威严的女声从天际传来。下一刻,一道身穿月白道袍、手持拂尘、周身环绕着清冽仙光的身影,如同九天玄女般,凭空出现在半空之中。她面容绝美,却冷若冰霜,眼神睥睨,气息浩如烟海,赫然也是一位仙君级别的强者!
“是玉衡仙君!镇魔堡的坐镇仙君之一!”拓跋野认出了来者,语气中带着激动。
玉衡仙君的出现,让小队众人精神一振。
然而,叶玄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感觉到,裂隙深处那股古老邪恶的意志,在玉衡仙君出现后,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苏醒的速度加快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正在从裂隙最深处弥漫开来!
“不好!”叶玄猛地看向裂隙深处,“那东西要被惊醒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咚——!”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似来自九幽地狱的心跳声,猛地从裂隙深处传来!这心跳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整个黑域的法则产生了共鸣!
刹那间,整个幽暗裂隙沸腾了!所有的魔气如同朝拜君王般,向着裂隙深处疯狂涌去!那刚刚出现的魔帅和玉衡仙君同时脸色一变,停止了交锋,惊疑不定地看向裂隙深处。
“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
裂隙上方的魔云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浮现出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黑暗与邪恶凝聚而成的……眼睛的虚影!
那只眼睛缓缓睁开,冷漠、无情、充斥着对一切生灵的憎恨与毁灭欲望!
被那只眼睛扫过,无论是玉衡仙君,还是那魔帅,亦或是隐匿在乱石堆后的叶玄等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与恐惧!
“这是……远古魔神的意志投影?!”玉衡仙君花容失色,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
“哈哈哈!伟大的‘虚无之主’即将苏醒!尔等蝼蚁,都将成为主人降临的祭品!”那魔帅却发出疯狂而兴奋的咆哮。
“咔嚓!”
叶玄他们所在的隐匿阵法,在这股恐怖的魔神意志压迫下,如同玻璃般瞬间破碎!
七人的身影,彻底暴露在那只巨大的魔眼注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