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芙,这个给你吃,卿卿,这个给你吃。”
阿花给胖芙和印卿卿一人塞了一根小指粗细,半臂长的青绿细杆。
轮到福小六时顿住:“这人是谁,不是小和啊。”
福小六有些害羞,贴着胖芙站着,小声道:“我叫福瑜逸,芙芙的六哥。”
阿花眨巴一下眼睛,哦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往他手里也塞了一根。
“吃吧,这个是甜杆,可好吃了。”
三人拿着甜杆上看下看,不认识,很好奇。
胖芙歪了歪小脑袋:“是香香。”
阿花摇头:“不是香香,是甜杆,吃啊,真的很好吃的,快吃吧。”
她自己拿了一根放嘴里嚼,嚼得小嘴吧唧响,都成渣了也舍不得吐掉。
其他几个崽崽同样人手一根,这是乡下孩子少有的奢侈零食,个个吃得小脸美滋滋。
福小六没敢吃,觉得这玩意像杂草,会不会很难吃。
看向胖芙,妹妹的鉴别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胖芙不理解明明就是香香,阿花为什么说不是。
不过这事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她知道是香香就好,学着阿花的样,把甜杆放嘴里嚼,小嘴跟着吧唧响,也没吃出个什么味,就是觉得好玩。
也可能是真的好吃,奶团子越嚼越开心:“香香。”
“宝宝吃。”印卿卿看胖芙吃得开心,把自己的也递过去。
胖芙摇摇小脑袋:“卿卿吃,香香。”
小家伙还知道谦让。
印卿卿乐了一声,学着胖芙的样,一边嚼一边晃脑袋。
福小六迟疑着放进嘴里,哦,这玩意跟甘蔗差不多,但没有甘蔗甘甜多汁,口感很一般,勉强还行吧。
阿花见他们都吃了才开心道:“芙芙,我们要去捡菌菇,你要一起去吗?”
胖芙点头:“捡香香。”
阿花没再纠正她的香香:“那行,走吧。”
一群小崽子吆喝着往上山跑。
日悬西山,橘红的光撒在田间地头和静谧的小山村上。
小崽子们嗷嗷喊着从山上往下跑。
地里劳作的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归家,与小崽崽们的鲜活形成鲜明的对比。
“香香,香香。”胖芙兜着下午摘的野果,带着一身潦草,和印卿卿福小六蹬蹬蹬跑回家。
刚坐下的福老四听到闺女的声音,忙起身迎上去,一天没见,惦记得不行。
但这个白到发光的面团子是谁?
“芙芙?”
胖芙看也没看福老四,小腰一扭,躲开福老四的手,奔向哥哥姐姐:“香香,吃香香。”
福家上工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都是用镰刀的时候,不熟练,自己伤到的,也有被柑橘树枝丫剐蹭到的。
几个成年大人还勉强能忍。
十六岁的福瑜慧,十五岁的福瑜姗两姐妹已经哭过三回了。
即便她们只是最开始用了镰刀,后来大人们心疼她们,只是让她们帮忙转移红薯藤,也累得不行。
手上不但有伤,还有红薯藤上的浆混着泥土,沾在手上洗不掉,指甲缝里全是红薯藤的汁液,干了之后发黑也洗不掉,爱美的姑娘为此难受得不行。
加上陌生环境,旁人的打量议论,对未来的迷茫,多重附加,惶恐不安又疲惫不堪。
但,眼泪是没忍住掉下来的,很快又憋了回去。
她们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马家人对他们怀有善意,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他们怀有善意,稍有不慎,就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所以即便再苦再累,也一直咬牙忍着,不敢让家里人担心,不敢让外人抓住把柄找麻烦。
好不容易等到下工,回家坐着就不想再动弹。
冷不丁被个白面团子扑满怀,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芙芙?”
“吃,吃香香。”团子用脏兮兮的小爪子往两个姐姐嘴里塞果子。
福小二福小三两姐妹木愣愣的张嘴,果子很甜,但这个白胖团子真是她们家妹妹吗?怎么白成这样了?
胖芙给姐姐送了果子,又给哥哥,叔叔婶婶分,得到的全是震惊凝视。
被无视的福老四……他这个爹不配吗?
“爸妈,芙芙怎么回事?”
福奶奶没好气的瞪了眼福老四:“还能怎么回事,洗干净了呗。”
众人……怎么洗的?跟漂白过似得。
福家人都白,却没有这么白的,在太阳光下真的会发光。
“姓福的,你们这群畜生,坏事做尽的牲口,就不该让你们来我们这里祸害,该送去枪毙。
你们给我滚出来,这事不给个交代,老娘要你们好看。”
叫骂声迅速靠近,福家人心神瞬间紧绷,看向通往这边的小路。
很快,路上迎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崽子。
小崽子虎头虎脑,黑黑壮壮,小短腿跟不上老婆子,被扯得东倒西歪。
老婆子嘴里骂得不干不净,福家人脸色难看。
福老爷子沉声道:“老大家的,你们几个带着孩子到棚子里去,老婆子你也去。”
福家人刚动作,老婆子脚下生风已经靠近,二话不说,就朝福老爷子脸上抓去。
“老畜生,老娘今天就替天行道。”
福老爷子眉头拧得死紧,来不及躲开,却也不好对个老婆子动手,打算硬刚这一抓时,福奶奶一招牛顶,把人撞了个四脚朝天。
福家人震惊,优雅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学会的乡下妇人打架姿势?
福奶奶抹了一把撞乱的头发,怒瞪老婆子:“哪里来的疯婆子,满嘴喷粪,还动手动脚,没王法了吗?”
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撞得这么狼狈,觉得丢脸极了,狠狠喘了口气,咬牙切齿道:“王法,老娘就是王法,老贱人,敢撞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张牙舞爪的模样将福奶奶吓了一跳。
她们贵妇圈,一般都是唇枪舌战,没想到乡下婆子套路不一样,什么都不说,直接上手。
她刚就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便宜,真打起来可不是对手。
福老二眼疾手快将老母亲拉到身后,老婆子的爪子落在他胸口,衣服都给抓抽丝了。
他胸口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倒是不疼,老婆子的手疼。
“嘿,你这个龟儿子,你干啥?”
福奶奶从福老二身后站出来:“你干啥?张嘴就骂人,一句话不对就动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个神经病吗?”
福老爷子沉声道:“老同志,你有话就说,但要是再无缘无故骂人动手,别怪我们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