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经理,拖您的福,收获还不错,今年又要麻烦您了。”马三爷姿态放得很低。
冯向舟摆摆手:“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听说马大爷家得了表彰,恭喜啊?”地方就这么大,还真没什么秘密。
马三爷笑:“哪里哪里。”
冯向舟话锋一转:“不过,今年的橘子大丰收,不仅你们的好,别人的好。
但市场就这么大,需求量就这么多,多出来的,自然就卖不上价,所以啊今年的价,赶不上去年的,马队长可还愿意卖?”
马三爷心里一滞,去年就是贱卖,今年还要降?
他要是不同意就得扛回去,否则根本卖不掉,别人不会收,也不敢收,这是拿准了他没有退路啊。
忍下恼怒,面上带着笑:“行情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便宜总比一分没有要好,辛苦冯经理给过过称。”
冯向舟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脸上笑容真切了些:“马队长能想明白就好,有点是点对不对?
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一人少赚点,给更多人一条活路不是。”
马三爷笑着应是,恭维着冯向舟,只想快点称重结算。
冯向舟满意了,这才安排人上称。
出门前才过的重,到了这里,却少了足足一千斤。
马三爷心口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全大队的血汗啊,他们大半夜冒着生命危险送过来,变着法的吃,也不怕消化不良。
该死的冯向舟。
冯向舟还想压款,说什么得一层层上报再下拨,需要等一段时间。
马三爷是绝对不答应的,这一等,怕是又得出点什么幺蛾子。
姓冯的吃相太难看了些。
态度也强硬了许多:“冯经理,不是我不体谅你的难处,实在是我也有难处啊,这些钱得拿回去给村民分,大家都盼着用这货钱换粮呢。
我们那个山旮沓你又不是不知道,土地少,产量低,交了公粮,剩下的根本不够填饱肚子,全靠这点收入了。
再说了,我大哥也给了我任务,这些钱还得拿出一部分给在队伍里的小子们买些好的送去,给他们补补身体,让他们可以更好的为国家为人民出力,我要是完不成,我大哥铁定削我。
你也知道我大哥那人的脾气,谁的脸面都不会给的。”
搬出马大爷和马家服役的儿郎们,冯向舟再恼怒也不敢压了。
暗自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马队长何必用马大爷来压我这个打工人呢。
哎,算了,上面批款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只能自己贴着了。”
马三爷笑着不应话,是不是他贴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冯向舟看他不接话,磨了磨牙付了款转身离开,一点客套也没有了。
马三爷深吸一口气,小鬼难缠,明年的价怕是会更低了。
他都有些迟疑了,想着明年要不就不卖了吧,吃力不讨好,完全不值当。
这些糟心事压下,带着队伍往回赶。
一群人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歇又行动起来,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疲惫不堪。
但没办法,稍稍耽误点时间,又得走夜路,夜路可不好走。
可即便这样,到家的时候还是天黑了。
等在村口的人瞧见他们回来,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杜大娘迎向马三爷:“还顺利吧?”
马三爷疲惫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的欲望。
杜大娘没再多问什么,夫妻俩往家走。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家,至于买卖的事,不着急问。
福家人比旁人更累,除了印卿卿,和一直睡着的胖芙,福家五个男人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机械的往家走。
到家后,顾不得吃喝顾不得洗漱,到头就睡着了。
福家女人们心疼得不行,伺候着他们擦洗,一人又灌了些热水。
福老爷子道:“他们肩膀都有伤,明天去马家问问有没有药油,给擦一擦,你们也给他们按按脚,走了一整天,肯定得疼。”
一群人忙碌着,没人发现胖芙的异样。
印卿卿守着胖芙,却不知道胖芙睡得太久是件不正常的事。
唯有霸霸在胖芙脑子里哭成了泪统。
【小主人啊,你这是咋的了?都睡十多个小时了,怎么喊都不醒,你要吓死霸霸啊。
呜呜,小主人,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要不然霸霸该怎么办啊。】
小系统前所未有的懊恼,怎么就没个实体呢,要不然高低能带小主人去看医生。
要不然有点能量也好啊,可以在能量商场里买药。
偏偏它什么都不行。
小主人的妈也是个不知事的,福家其他人又顾不上她。
呜呜,它可怜的小主人啊。
胖芙完全听不到霸霸的絮叨,小家伙从未有过的困,小脑瓜沉得不行,就算把她拎起来使劲晃都不会醒。
马三爷家。
老两口关着房门在屋子里小声说话,家里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为什么。
屋子里。
杜大娘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哆嗦。
马三爷拍拍老妻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就是芙芙那孩子,从帮我渡劫过后就一直在睡,路上不管怎么闹腾颠簸都没有醒,我担心是因为帮了我伤了元气。
你回头杀只鸡,炖好了偷偷给送过去,让她好好补补。
那孩子救我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所以这事一定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说,行动的时候也避着点人。
那孩子是个有福的,她救了我的命,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将她推到危险的地方去。”
芙芙不仅仅是救了他的命,如果他没躲开石头,或者直接踩空,出了事,后面的队伍必定也会出现乱子。
混乱中会出现多少伤亡,无法预估。
所以,她是救了整个大队的命啊。
杜大娘连连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的,放心,我马上去杀鸡。”
马三爷点头:“家里人也都避着点,我有些累,先睡了。”
杜大娘心里一慌:“不吃了吗?吃点吧,要不然怎么受得住。”
马三爷摇头,太困了,不想吃。
杜大娘忍住担忧点头:“那行,你睡吧,有事喊我,别自己憋着。
什么地方难受了,不舒服了一定跟我说。”
马三爷应了声,转瞬就睡沉了。
杜大娘眼泪瞬间滚落,两次啊,两次啊,老天这是铁了心要老头子的命啊。
她不敢想要是没有福家那个孩子,她现在收到的该是怎样的噩耗。
杜大娘心口揪着疼,又咚咚狂跳无法平静。
四肢发软毫无力气,甚至无法掌控身体,缓了许久才终于夺回身体的操控权。
过去了,都过去了,老头子肯定不会再有事了。
杜大娘抹了一把眼泪,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