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校园的灯光陆续亮起。三人在图书馆二楼的一间自习室临时占了个角落，用来整理今天的采访素材。窗外是操场微弱的灯光，橙黄的球场灯映着零星的学生跑步身影。窗内，电脑屏幕的光轻轻照在他们的脸上，把每人都镀上了淡淡的蓝色。
“我把采访社长的那段放进时间线上了。”林宇一边操作，一边习惯性地侧头问，“苏瑶，你看看这段过渡自然吗？”
苏瑶正用荧光笔整理笔记，听见他的声音，坐到他左侧，身体微微倾过来。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呼出来的气息轻轻拂到他的耳边。
林宇愣了一秒，心跳慢了一拍。
苏瑶认真地盯着画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靠得多近：“嗯……这段光挺柔的，我觉得挺好。”
屏幕亮色突然切换，他们的倒影重叠在玻璃窗上，仿佛靠得更近了。
陈风在对面拆线材，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轻笑：“你们两个要不干脆换成情侣滤镜算了？”
“你闭嘴。”苏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轻轻捶了他一下。
林宇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鼻尖，试图掩饰心底突然乱成一团的节奏。
整理到摄影社采访那段时，他们三人同时被画面吸引住了。
那段社长给三人拍照的花絮中，镜头被拍摄者反手记录了下来。画面里，林宇在调试相机时抬头，苏瑶刚好转向他，两人的视线在镜头中撞得正正好。
那一秒，光落在两人脸上，暖黄而明亮。就像今天傍晚的夕阳，又像不小心被捕捉到的情绪连线。
“哎？我怎么完全没注意到拍到这个。”苏瑶惊讶地靠近屏幕。
陈风直接笑出声：“这不叫没注意到，这叫你们两个看对方看得太专心了吧。”
“胡说！”苏瑶脸一下红了。
林宇却没笑，只是盯着那一帧画面，耳朵微微发热。
第二次对视……吗？他心里轻轻重复着这个词。
第一次，是在走廊里互相发现对方的心思；第二次，则被记录进了镜头里，成为真实可见的一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躲避这种眼神带来的悸动了。
整理完素材已经接近九点，图书馆准备闭馆。陈风抢先背好包：“我走前门去拿外卖，你们慢慢来，不用送我。”
说完，他冲林宇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眨眼，就跑了。
留下林宇和苏瑶，两人慢慢从楼梯往下走。
楼梯间的灯光不算明亮，但安静。脚步声在狭长的空间里被放大，心跳似乎也跟着一起被听见。
苏瑶突然开口：“林宇……你觉得我们今天配合的怎么样？”
“挺好。”林宇抬头看着她，“比上次更默契。”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苏瑶轻轻呼了一口气，似乎鼓起了一点勇气，“而且……和你一起工作，我觉得很安心。”
林宇脚步顿住了。
那句话轻轻地，却像落在心上最柔软的一处。
他侧头看向她——灯光落在苏瑶的睫毛上，影子在脸颊上微微颤着。
苏瑶也看向他。两个人在昏黄的走廊里，再一次对视。
这次，比摄像机里的那一帧更近，更真实，也更让人无法逃开。
林宇喉咙微动，声音低下去：“我……我也一样。”
风从敞开的楼层口吹进来，吹动她的发丝，也吹乱了他的心绪。
走到校门口时，外面霓虹灯亮起，街边小店开始热闹起来。
“我今天……挺开心的。”苏瑶轻声说，“采访顺利，你们也在……好多事情都变得轻松。”
林宇轻轻握紧相机背带，像握紧一种快要溢出的情绪：“以后我们还要继续一起做很多次。”
苏瑶抬起眼，笑得温柔：“好啊。”
她停了一下，补了一句：“只要你不嫌我动作慢的话。”
“我嫌你什么？”林宇忍不住笑，“我巴不得……”他说到一半，突然收住。
苏瑶歪头：“巴不得什么？”
林宇躲开她追问的眼神，轻咳一声：“……没什么。”
苏瑶轻轻眯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夜色落在两人之间，灯光柔柔地照着他们的影子。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这段路上悄悄发芽。
送苏瑶到宿舍楼下时，她突然停住脚。
“林宇。”
“嗯？”
苏瑶微微抬头：“今天那一帧对视的画面……你要不要单独留一份？”
林宇瞳孔轻微一震。
苏瑶笑得像风吹落的光：“我觉得……挺特别的。”
他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好。”
“那……晚安。”苏瑶抬手，轻轻挥了挥。
林宇站在她下楼的台阶下，看着她越走越远。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慢慢呼出一口气——胸口像被秋风吹开了一道缝，里面的光慢慢涌了出来。
第二次对视。被镜头捕捉，也被心意记录。
而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