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深处，陆修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箱，汗水浸透的t恤黏在皮肤上。他右手五指张开按在箱体表面，幽蓝光丝在皮下疯狂窜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
“别浪费力气了，‘神之手’。”仓库顶棚的破洞外传来变调的电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跟我们走，或者变成尸体。”
陆修没吭声，瞳孔深处蓝芒暴涨。指尖下的金属箱突然高频震颤起来，箱体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耳畔射入身后墙体，溅起的碎石打在脸上。陆修眼皮都没眨，左手猛地拍向地面！
“嗡——”
以他掌心为圆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冲击波贴着水泥地炸开。地面粉尘如同被无形之手掀起，瞬间弥漫整个仓库。几乎同时，金属箱表面“噼啪”爆开一团刺目电光！
“呃啊！”仓库外传来短促的惨叫，伴随重物倒地声。
【警告：能量过载！粒子结构稳定性临界！】脑海中的警报尖锐到撕裂神经。陆修眼前发黑，右手皮肤下的蓝光不受控地透出体表，整只手掌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
“咻！咻咻！”
更多子弹穿透粉尘射入。陆修狼狈翻滚，子弹在身侧炸开一串火花。他蜷缩在金属箱后，剧烈喘息。右手的透明化正沿着小臂缓慢蔓延，皮肤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流淌的幽蓝星河。
不能停。
他咬牙再次将意识沉入蓝图系统。这一次，目标不是修复，而是拆解——拆解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粒子！
指尖蓝光微弱却精准地扫过身前区域。飘浮的粉尘微粒在异能作用下急速重组、硬化，瞬间形成一面巴掌大、蜂窝状的半透明盾牌！
“叮叮叮！”
三发子弹撞上盾牌，竟被那薄如蝉翼的结构弹开！盾牌应声碎裂，重新化作飞灰。
陆修喉头一甜，血腥味涌上。强行操控微观粒子构筑物理屏障，消耗远超修复！右臂的透明化已蔓延至肘关节！
“粒子操控？！”仓库外的电子音首次透出震惊，“情报有误！他不是简单的物质修复！重复，目标具备高危粒子操控能力！”
更高处的阴影里，柳薇瞳孔骤缩。她死死盯着战术目镜传回的影像——陆修身前一闪而逝的蜂窝盾牌，以及那条泛着蓝光、逐渐虚化的手臂。
“不是修复…”她对着耳麦低吼，声音因激动而微颤，“他在重构物质基础结构！这能力评级必须立刻上调至S+！‘灰影’小队，优先确保目标存活！允许使用非致命武力清场！”
命令下达的瞬间，仓库外枪声骤变！
“噗！噗噗！”
加装消音器的独特枪声响起，伴随基金会成员闷哼倒地的声音。柳薇的人终于动手了！
陆修趁机扑向仓库角落的配电箱，染血的左手扯断一根电缆。裸露的铜线被他狠狠按在潮湿地面！
“滋啦——！”
耀眼的电弧如毒蛇窜起，瞬间爬满半个仓库地面！惨叫声中，两名试图突入的基金会成员抽搐倒地。
“撤！快撤！”电子音终于带上慌乱，“目标能力超出预估！触发‘熔断’！重复，触发‘熔断’！”
仓库外脚步声杂乱远去。陆修脱力地靠在墙上，右手垂落。小臂以下已完全透明，幽蓝的光在骨骼脉络间流淌，仿佛一截璀璨的水晶雕件。
仓库门被暴力撞开。全副武装的“灰影”小队突入，枪口迅速锁定各个角落。柳薇最后一个踏入，战术靴踩过积水，停在陆修面前。
她的目光扫过他虚化的右臂，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冷：“能走吗？”
陆修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沫。
柳薇抬手示意，两名队员立刻上前架起他。动作专业而冷漠，像搬运一件危险物品。
“箱子带走。”柳薇指向那个沉寂的金属箱，“里面东西，列为最高机密。”
经过仓库门口时，陆修余光瞥见地上几滩迅速凝固的暗红，和一枚滚落在污水里的基金会徽章——缠绕荆棘的银白十字架。
“他们…为什么叫我‘钥匙’？”他哑声问。
柳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因为你可能是打开某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也可能是关上它的‘锁’。”她侧过脸，月光照亮她毫无表情的侧颜，“但现在，你只是我的‘任务物品’。”
车队在夜色中疾驰。陆修被安置在改装过的装甲车厢内，右臂浸泡在一种散发寒气的淡蓝色凝胶中。透明化停止了蔓延，但凝胶下的手臂依旧闪烁着非人的幽光。
柳薇坐在对面，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是陆修手臂的高清扫描图——骨骼、血管的轮廓清晰可见，但构成它们的已不是生物组织，而是某种不断重组的光点。
“粒子化。”她抬眼，“基金会显然知道些什么。他们不惜暴露潜伏小队也要活捉你，说明你的价值远超预期。”
陆修看着自己不像人类的手臂：“这东西…能恢复吗？”
“不知道。”柳薇的回答冷酷而诚实，“但如果你继续滥用能力，下次粒子化的可能是心脏或大脑。”她将平板转向陆修，上面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实验室里突然全身发光，继而像沙堡般崩塌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
“多年前，‘蓝c’实验室的粒子湮灭事故。唯一幸存者的临终影像。”柳薇盯着他，“基金会称这种能力为‘创生之触’，但更可能是‘自毁程序’。他们需要你，可能是想复制这种能力，或者…阻止它失控。”
陆修遍体生寒。他猛地想起苏明月送的那块“安神”玉佩——商朝贵族墓里的含玉。难道她也知道？
“苏明月和基金会是一伙的？”
“暂时没有证据。”柳薇收回平板，“但她的‘礼物’总是恰到好处。比如这个——”她指了指浸泡陆修手臂的凝胶容器，“主要成分是昆仑山冰川下发现的远古微生物代谢物，能暂时稳定能量活性。全国只有三个地方能生产，其中之一就在苏明月的生物实验室。”
车厢内陷入死寂。陆修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比仓库枪战更危险的漩涡。
*
老街，花店二楼。
沈清秋猛地从浅眠中惊醒。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窗玻璃都在微微震颤。
她赤脚跑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巷口那辆监视多日的黑车不见了，但更远处有陌生的红色光点在高空悬停，像嗜血的萤火虫。
心脏狂跳。她想起陆修消失前那个沉重的金属箱，想起他半透明的手。
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转身冲进小宇房间，将熟睡的儿子紧紧搂住。孩子温热的小身体让她稍微镇定下来。她抱着小宇躲进储藏室，用后背抵住门，在黑暗中屏息聆听。
直到天色微明，巷子里传来胖婶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沈清秋才脱力般滑坐在地。她轻轻放开小宇，走到窗边。
晨光中，那盆摆在窗台的栀子花，不知何时落尽了最后一片花瓣，只余青翠的叶。沈清秋指尖拂过光秃的枝头，沾了一手清冷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