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拽着林枫的胳膊，没往仓库中央去。
反而绕到最里侧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
这里灯光昏暗，平时很少人来。
“枫哥，你看这儿。”
齐磊压低声音，指着墙角五六个垒在一起的大纸箱，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林枫蹲下身，借手机的光扒开最上面箱子的封口。
发现浅灰色和白色的t恤胡乱混在一起，连最基本的颜色分类都没有做。
他脸色一沉，又连续扒开下面几个箱子，情况都一样：
两款今晚要主推的衣服，像垃圾一样被塞在角落。
“还有那边。”齐磊指向对面货架后面。
林枫走过去，心更凉了半截。
同样的衣服，被散乱地扔在几个不同地方。
有的箱子半开，衣服露出来堆在地上，还有一些被其他货品压住，只露出一角。
整个仓库的边边角角，像被随手丢弃的垃圾场，东一摞西一堆，毫无章法。
“你仔细再看看。”
林枫凑近一个敞开的箱子，翻了几件，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枫哥，这……这尺码是乱的！S码和xL码混在一块儿，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林枫脑子里“嗡”地一声。
完了。
彻底完了。
就算今晚直播顺利，可明天怎么发货？
难道要让客服一个一个问顾客“您要什么尺码”？
还是胡乱发，发错了再退？
退货率会高到吓人。
差评会像雪片一样飞来。
刚刚重建的那点信任，会瞬间崩塌。
他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第一次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而仓库里，连最基本的发货准备，都成了一团乱麻。
这还怎么播？
这还怎么……继续下去？
“这……”
林枫环视一圈，无奈的大喊道：
“怎么弄成这样？”
旁边一个老员工，是之前裁员时留下的仓储主管老陈，撇撇嘴，小声说道：
“我就说找大学生不行吧。”
“他们都是兼职，今天来明天不来的，摆货的时候根本不看标签，随便找个空就塞。”
“这几天下来，可不就乱套了？”
另一个老员工也附和：“是啊小林总，这些学生干活是卖力，但没长性，也不仔细。”
“我们说了好几次，他们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忘了。”
齐磊一听就火了，指着那几个老员工：
“你们几个不是公司的员工吗？这时候埋怨什么？赶紧查查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查？”老陈哼了一声。
“怎么查？这几天进进出出几十个学生，谁记得谁摆哪儿了？”
林枫抬手制止了争吵。
他走到一堆混放的箱子前，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是浅灰色的t恤，但胸口位置确实有色差。
和上午发现的问题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众人：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货物是大家一起搬的，责任不可能由一两个人来负。大家先想好怎么解决吧。”
他看向齐磊：“今天排班的同学都到齐了吗？”
齐磊摇头：“沈老师排班表上，今天就我和张悦，还有几个老员工。”
“其他同学都在学校休息呢。而且今天不是直播嘛，也不需要很多人来搬货……”
“你给他们发消息。”林枫打断他。
“让咱们班那些同学都打车过来帮忙。打车费我报了，工资按双倍算。”
“这样……真的好吗？”齐磊犹豫着。
“今天周六，好多人可能有安排……”
“没办法了！”
林枫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一点。
“先别把货物有问题的事告诉大家，就说临时需要人手整理仓库。”
他又转向那几个老员工：“大家也别发牢骚了，赶紧想怎么补救吧。”
“把这些货物全部重新清点、分类，有问题和没问题的分开。”
那几个老员工虽然刚才还在埋怨。
但见林枫这样吩咐，也只能点头应下，开始动手。
正忙着，王慧敏匆匆跑进仓库，脸上带着急色：
“小林总！佳琪那边找您有事，想跟您开个会，最终确定今晚的直播款项和她的讲解词，看看是否恰当。您现在有空吗？”
她说完，才注意到仓库里的混乱景象，愣住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枫把兼职学生摆错货物、导致分类混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王慧敏脸色变了：“哎呀！千算万算，怎么把货物摆放这事儿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晚上七点就要直播了……”
林枫故作镇静地说道：“我已经叫同学们过来了。”
“你先上去跟佳琪他们说一声，等同学们到了，我安排好就上去。”
王慧敏看着满仓库的混乱，欲言又止。
最终只能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仓库里只剩下林枫和几个老员工。
齐磊在外面打电话联系人，隐约能听见他的声音：
“对，赶紧来，打车费报销，工资双倍……”
“什么？跟女朋友约会？兄弟，枫哥这边急用，帮帮忙……”
林枫站在一堆箱子中间，看着眼前这片混乱，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这不是钱的问题。
就算这批货全砸了，苏静雯也能兜底。
但这是他的第一次独立操盘，是公司转型的关键一仗。
也是他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果今晚直播垮了……
他摇摇头，把这种念头甩出去。
援兵到来
上午十点半，第一批援兵到了。
四辆出租车停在公司楼下，下来七八个男生女生。
都是514寝室和林枫班上的同学。
赵凯、马哲带头，后面跟着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不到半小时，仓库里涌进来二十多人。
有的还穿着睡衣，明显是从宿舍被紧急叫起来的
有的还背着书包，像是刚从图书馆赶过来。
最后到的是沈秋月。
她今天本来休息，但接到林枫电话后，还是赶了过来。
走进仓库，看见这混乱场面，她也吃了一惊：
“林枫，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枫指了指满地的箱子：
“大家可能把货物分类分错了，得重新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沈秋月皱着眉，询问道“是谁弄错的？”
“大家都是来做兼职的，而且这些货物是好几天前开始摆的，根本分不清是谁弄错的。”
林枫对沈秋月嘱咐道：“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晚上直播要用。”
“沈老师，我这边还有会要开，你先带着同学们将这些货物理清，麻烦您了。”
沈秋月看着他那张年轻却透着疲惫的脸，点了点头：
“行，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林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对同学们说：
“辛苦大家了，今晚直播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说完，他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