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裴时突然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下一刻，那只手绕过了沈杓哲的脖颈，指尖轻轻抵在了他的下颌。
“知道徐晴晴是怎么死的吗？”
沈杓哲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稳定：“是你动的手？”
“是啊，”裴时承认得干脆利落，指尖在那片皮肤上若有似无地划动着，“你要替她报仇吗？”
“原因。”沈杓哲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因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而且还妄想……杀我。”
裴时一边说着，那游移的指尖突然停住，然后猛地收紧，实实在在地扣住了沈杓哲的脖子！强大的指力瞬间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他靠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猜猜看，我会什么时候杀你。”
沈杓哲因缺氧而脸色微微泛红，但他依旧没有挣扎，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慌乱：
“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不会。”
嗬嗬。
“真聪明。”
裴时松开钳制的手，仿佛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他目光扫过沈杓哲脖颈上那圈明显的红痕，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伤痕立刻消失不见。
“去，把那边的那个锤子给我拿过来。”
沈杓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一柄造型古怪的锤子。锤柄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而锤头却只有拳头大小，与长长的锤柄显得极不协调。
他走过去把锤子拾起，将锤柄上沾染的灰尘和污迹擦拭干净，然后递给裴时。
裴时没有去接，“给我拿着，沉。”
“嗯。”
半个小时过去，孟兰站起身：“我刚才已经与恩茨取得了联系。他也决定与我们联合行动。你们怎么看？”
池裕他们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大家，都明白现在就是死局。
施明屿说：“联合是必要的，三只SS级诡异的威胁太大。但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扎卡，我们无法确定斯圣州队伍里是否还有他的眼线。因此，对他们的信任必须有所保留，不能毫无防备。”
若是他们能够应对，不用自己出手倒也不错。裴时心想。
他也说：“恩茨可以信，剩下的没遇到过，我不清楚。”
“你遇到过他？”沈杓哲问道。
“是啊，”裴时耸耸肩，“他原本是想杀我的，但突然改变主意，把准备偷袭我的诡异杀了。可见他人还是不错的。”
孟兰微微颔首：“我会认真考虑的。我和明屿现在去与恩茨碰面，具体商议联合细节。你们先和其他人汇合，等我们回来。”
沈杓哲：“明白。”
等他们走后，沈杓哲看向裴时：“距离灰雾关闭还有大约二十一个小时。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要办的事？”
“你先问问他们，汇合地点具体定在哪儿。”
“好。”
片刻后，沈杓哲说：“定在往南两公里外，一个酒馆附近。据说那里虽然游荡的诡异数量不少，但实力相对来说不强，而且适合隐蔽和周转。”
往南两公里，……裴时眼神微动。那不就是红叶酒馆吗？
他从上面跳下来，一把从沈杓哲手中抢过那柄长柄锤，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地点定了，就出发吧。接下来这段路，我主攻，你负责补刀和清理战场。”
沈杓哲：“……？”
“你是打算一路杀回去？”
“纠正一下，”裴时伸出食指晃了晃，笑容恶劣，“不是我，是你。”
沈杓哲：“……”有道理。
“呜——嘭！”
又是一锤子抡圆了砸下！
一只刚从废墟后扑出的S级狼形诡异，半边身子瞬间被砸得稀烂，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只剩下残破的下半身还在惯性作用下抽搐。
沈杓哲紧随其后，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诡异残余躯的脖子，彻底终结了它的生命。
他熟练地蹲下身，用匕首剖开诡异的胸腔，将心脏取出来递到裴时面前。
裴时没接：“这个你吃了吧，我快撑死了。”
他们这一路堪称血腥推进，倒在他和沈杓哲补刀下的诡异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沈杓哲看着手中那颗还在散发着腥气的、黑红色的心脏，犹豫了片刻后，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的苦涩、腥臊与某种金属锈蚀味道的粘稠物充斥口腔，那口感糟糕到让他想吐出来。他强行忍住，喉结艰难地滚动，将那口东西咽了下去。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消耗的体力和诡力得到了一丝补充。但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污秽的感觉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缠绕上他的灵魂，污染也随之加重。
服食诡异会加剧精神污染，裴时他一直吞食诡异心脏，那他所承受的污染……
沈杓哲不由自主地看向裴时，眼神复杂。
裴时说：“别用那种看异端的眼神看我。这叫入乡随俗，资源最大化利用。难不成你想在这里饿死，或者靠吸西北风补充诡力。诡异身上就心脏口感还算能下咽，其他部位更难吃，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你以前就一直吃的这些？”沈杓哲忍不住问。
裴时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故意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有时候也吃人。”
他看着沈杓哲微微僵住的脸色，满意地一笑，将手中的长柄锤塞回他手里：“快到了，不动手了。”
“……嗯。”沈杓哲接过锤子，默默跟在他身旁。
两人抵达预定汇合点时，田灵羽和薛迎梦已经先到了。她们身上也带着战斗过的痕迹，衣物有些凌乱，沾染了灰尘，但好在都没有受伤。
“哇！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田灵羽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尤其是看到他们衣服上溅满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和细碎的肉块组织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掉进诡异窝里了？怎么搞成这样？”
裴时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沈杓哲狼狈不堪的样子。
“……”自己耍起锤子来一时没轻没重的，没注意。
他面不改色地瞎说：“没什么，路上不小心撞见两波诡异打群架，规模还挺大的，我们就躲旁边看了会儿热闹，不小心被溅了一身。”
田灵羽狐疑地打量着他：“看热闹能看到一身血？你骗鬼呢！”
“对呀。”
“陈烬你！”
看到田灵羽跳脚，裴时笑了一下，随便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墩坐下，闭目养神。
沈杓哲则沉默地站在他身侧。
没过多久，籍婉婉和池裕也赶到，现在只差郑允他们没回来了。
眼下距离灰雾关闭只剩下最后十九个小时。
郑允他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兄弟们，你们猜我们刚才遇见什么了？”
郑允人还没到，兴奋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他和钱于舟快步跑到众人面前，尤其是凑到了裴时身边，压低声音，一副要分享大八卦的样子。
裴时正要听他说下去，突然，他眼神一凛，毫无征兆地抬腿，一脚狠狠踹在郑允的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