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下那家叫“老地方”的小馆子，门脸不大，只能放下六张桌子。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东北大叔，姓赵，嗓门大，手艺更好。林凡和苏晚晴推门进去时，赵老板正掂着大勺，锅里的火焰蹿起半米高。
“哟！林总！苏总！稀客啊！”赵老板关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了？”
“馋您这的红烧肉了。”林凡熟络地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还有锅包肉、地三鲜、再来个酸菜白肉锅——苏总不能吃辣。”
苏晚晴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
“上次公司聚餐，你面前的辣子鸡一块没动，水煮鱼只挑下面的豆芽。”林凡给她倒上大麦茶，“这种观察力，是一个优秀老板的基本素养。”
“那你观察出什么了？”苏晚晴接过茶杯，眼里带着笑意。
“观察出...”林凡故意拉长声音，“苏总虽然表面上高冷，但其实特别好养活——只要别放辣，什么都吃。”
苏晚晴被逗笑了：“你才像养猪的。”
赵老板端着两碟小菜过来：“先吃着，热菜马上就好！林总，听说你们公司把那个什么星链给干趴下了？牛逼啊！今儿这顿我请！”
“那可不行。”林凡摆手，“您这小本生意...”
“再小本生意，一顿饭还请得起！”赵老板大手一挥，“就当庆祝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给咱中国公司争气，我看着高兴！”
他转身回后厨，哼着“咱们工人有力量”，声音洪亮。
“这老板真热情。”苏晚晴夹了一颗花生米。
“赵老板的儿子就在咱们公司。”林凡小声说，“技术部的，去年校招进来的。听说特聪明，已经能带小组了。”
苏晚晴恍然：“难怪。”
菜很快上齐。红烧肉油亮酥烂，锅包肉酸甜酥脆，地三鲜香气扑鼻，酸菜白肉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简单的家常菜，却有着大酒店做不出的烟火气。
“真好吃。”苏晚晴吃了一块红烧肉，眼睛都眯起来了，“比公司食堂强多了。”
“那是。”林凡给她夹了块锅包肉，“食堂大师傅做的是大锅饭，这是小锅菜，能一样吗？不过这话可别让食堂王师傅听见，他得拿着菜刀追我三条街。”
【系统2.0：根据热量计算，苏晚晴目前摄入约380大卡，林凡摄入约520大卡。建议：1.适当增加蔬菜比例；2.饭后散步至少30分钟；3.控制锅包肉的摄入——宿主你已经吃了七块了，虽然本系统理解它确实很香。】
林凡在意识里回怼：“闭嘴，庆功宴还不让人吃饱了？”
两人边吃边聊，从公司发展聊到行业趋势，从技术瓶颈聊到团队建设。没有了办公室的正式感，也没有了战争时的紧绷，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寻常的晚饭时光里，说着寻常的话。
但聊着聊着，话题还是回到了这几天的事上。
“陈威廉的案子，会怎么判？”苏晚晴问。
“不好说。”林凡放下筷子，“他涉及的罪名太多了：商业贿赂、窃取商业秘密、非法经营...还有那个‘蓝冰’，虽然没造成重大后果，但性质恶劣。数罪并罚的话，十年起步吧。”
苏晚晴沉默了一会儿：“他儿子才上初中。”
“我知道。”林凡叹了口气，“所以我说，我高兴不起来。赢了，但赢得不痛快。”
“你心太软了。”苏晚晴轻声说，“对敌人还这么...”
“不是心软。”林凡摇头，“是觉得不值。陈威廉那么聪明的人，走正道的话，成就不会比我低。可他偏偏选了最脏的路，毁了自己，也差点毁了别人。”
窗外，夜色渐深。小馆子里的其他客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赵老板也不催，就在柜台后算账，偶尔抬头看看他们，脸上带着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晚晴问。
“先把‘灵犀2.0’的量产做稳了。”林凡说，“然后...我想做个医疗物联网的项目。”
苏晚晴眼睛一亮：“用我们的技术？”
“对。”林凡点头，“这次‘蓝冰’的事给我提了个醒——医药行业的监管太依赖人力了，漏洞很多。如果我们能建立一个基于物联网的药品追溯和监管系统，从生产到流通到使用，全流程可追溯、可监控，这种事就能少很多。”
“这可是个大工程。”苏晚晴说，“需要打通很多环节，还要争取政策支持。”
“所以才要做。”林凡的眼神很坚定，“技术不应该只用来赚钱，更应该用来解决问题。而且...”他笑了，“你不觉得，这比跟陈威廉他们斗来斗去，有意思多了吗？”
苏晚晴看着他，眼里有光：“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林凡故意停顿，“继续当我的苏总啊。没你在，我哪敢想这么大的事？”
苏晚晴脸红了，低头喝了口茶：“又贫嘴。”
就在这时，林凡的手机响了。是王胖子打来的。
“凡哥！你在哪儿呢？”王胖子的声音很急，“出事了！”
林凡心里一紧：“慢慢说，什么事？”
“咱们公司官网！还有官方微博！被人黑了！”王胖子语速飞快，“首页被换成了一张...一张特别恶心的图！还有字，写着什么‘腾飞科技，窃取技术，不得好死’！现在网上都传疯了！”
林凡的脸色沉了下来：“技术部在处理吗？”
“在处理！但对方水平很高，设了好几道防火墙，一时半会儿攻不破！”王胖子说，“而且...而且他们还发了一封邮件到公司公共邮箱，说这只是开始，要让腾飞身败名裂！”
“邮件内容是什么？”
“我念给你听啊...”王胖子那边传来翻纸的声音，“‘林凡，你以为你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陈威廉只是个小卒子，真正的棋手，现在才要落子。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腾飞科技公开道歉，承认窃取星链技术，否则...你会看到更精彩的东西。’”
林凡的拳头握紧了。苏晚晴看着他骤变的脸色，担忧地问：“怎么了？”
“公司被黑了。”林凡简单说了情况，然后对电话说，“胖子，你先稳住，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刚要起身，苏晚晴按住他的手：“等等。你觉得是谁干的？”
“不知道。”林凡摇头，“但肯定不是陈威廉的人——他还在看守所里，没这个能力。”
“那就是...”苏晚晴的脸色也变了，“陈威廉背后的人？”
“有可能。”林凡深吸一口气，“他说过，星链背后有更深的势力。现在看来，那不只是说说而已。”
赵老板走过来，关切地问：“林总，出啥事了？需要帮忙不？”
“没事赵老板。”林凡勉强笑笑，“公司有点技术问题，我得回去处理。账我改天来结...”
“结什么结！快去快去！”赵老板推他，“正事要紧！”
林凡和苏晚晴匆匆离开小馆子。秋夜的冷风一吹，两人的酒意全醒了。
回到公司，研发中心灯火通明。技术部全员都在，王胖子急得满头大汗，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情况怎么样？”林凡一进门就问。
技术总监脸色难看：“对方用的是一种新型的混合攻击模式，结合了ddoS、SqL注入和零日漏洞。我们正在尝试修复，但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太长了。”林凡走到主控制台前，“让开，我来。”
“凡哥你...”技术总监想说“你行吗”，但想到林凡之前展现的技术实力，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凡坐在电脑前，双手放在键盘上。他没有立刻操作，而是闭上了眼睛。
【系统2.0：检测到网络攻击事件。正在分析攻击源...分析完成：攻击来自17个不同国家的跳板服务器，最终源Ip隐藏。攻击模式识别：专业黑客组织手法，预估团队规模5-8人。正在尝试反向追踪...警告：检测到反追踪陷阱，对方设置了逻辑炸弹。】
“能破解吗？”林凡在意识中问。
【系统2.0：可以，但需要时间。根据当前算力，预计需要47分钟。在此期间，公司网络将处于瘫痪状态。】
“太长了。”林凡睁开眼睛，“换个思路——不破解，直接反制。”
【系统2.0：理解。启动‘因果律·网络攻防模块’。正在扫描对方攻击逻辑漏洞...发现漏洞三处：1.跳板服务器之间存在时间差；2.加密协议存在密钥冲突；3.攻击脚本存在逻辑死循环。是否利用？】
“利用。但要隐蔽。”林凡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屏幕上，代码像瀑布一样滚动。不是常规的防御操作，而是一种更精密的、像是手术刀般的反击——他找到对方攻击链条中最薄弱的一环，轻轻一敲。
十五分钟后，技术总监突然惊呼：“攻击停了！官网恢复了！”
王胖子凑到屏幕前：“真的！凡哥你怎么做到的？”
林凡没回答，因为对方的第二波攻击来了——这次不是黑网站，而是一封直接发到他个人邮箱的加密邮件。
点开，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戴着V字仇杀队面具的人坐在黑暗中，声音经过处理：“林凡，第一次见面，送你一份礼物。看看你左边第三个抽屉。”
林凡的呼吸一滞。他缓缓拉开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一枚微型摄像头，还在闪着红灯。
对方在他办公室里装了监控。而且，已经装了不止一天。
“惊喜吗？”视频里的人继续说，“这只是个开始。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你那个...‘特殊能力’。三天，林凡。你只有三天时间。”
视频结束。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苏晚晴的脸色苍白：“他怎么知道...”
“他可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林凡关上抽屉，声音冷静得可怕，“但他一定察觉到了异常。我在和陈威廉的对决中，表现得太...完美了。”
王胖子都快哭了：“凡哥，现在怎么办啊？”
林凡站起来，走到窗前。夜色中，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但此刻看来，却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怎么办？”他转过身，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人家都送礼物了，咱们不得回个礼？”
“啊？”王胖子傻了。
“系统，”林凡在意识中说，“能追踪到这段视频的发送源吗？”
【系统2.0：正在尝试...视频经过七层加密，发送服务器位于北极圈内的某个卫星节点。但本系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视频背景里，有0.3秒的镜子反光。正在分析反光中的影像...】
系统停顿了几秒。
【分析完成：反光中映出了一个书架的轮廓，书架上有一本书的标题可辨识——《量子计算与密码学新进展》，作者：罗伯特·陈。根据出版记录，这本书只印刷了500册，主要流向全球27个顶尖实验室和研究所。】
林凡的眼睛亮了：“能锁定是哪个实验室吗？”
【系统2.0：交叉比对中...匹配完成：斯坦福大学量子计算实验室、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剑桥卡文迪许实验室...以及，新加坡国立大学高级计算研究所。最后这个最可疑——该研究所上个月刚接收了星链科技的一笔巨额捐赠。】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新加坡。”林凡轻声说，“陈威廉的老巢。他没说错——真正的棋手，在新加坡。”
庆功宴的欢愉还没散去，新的战争已经打响。
但这一次，林凡笑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终于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