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仿佛被这声响惊动,距离他们最近、嵌在侧面洞壁上的几个“石僧”头颅内的髓液流动骤然加速!它们倒悬的方解石“脸孔”微微转向声音来源,内部的浑浊液体荡漾起涟漪。同时,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带着强烈诱惑力的甜腻香气猛地扩散开来!那空洞的金属嗡鸣声也陡然增强,如同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试图搅乱心神!
林默雨瞬间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那滴溜溜、饱满诱人的青液就在前方石髓滴落处向她招手!一股难以遏制的干渴感从喉咙深处涌起,驱使着她,想要扑上去舔舐那散发着致命甜香的乳白粘液!
“糟糕!是梵唱诱惑!”
林默雨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部分迷幻。肋下的旧伤也因这动作牵扯而剧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了一分!
“嗤啦!”
就在她心神稍定的瞬间,破空声锐响!距离她最近的一个“石乳僧”躯干上,一块巴掌大、边缘锋利的灰岩片如同被无形之力剥落,旋转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她脖颈激射而来!速度极快!
林默雨瞳孔骤缩!纸墨人的反应速度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折倒,那灰岩飞钹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夺”的一声深深嵌入后方的岩壁!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另一个“石乳僧”躯干孔洞中,一股粘稠的石髓如同箭矢般喷射而出,目标直指林默雨闪避后露出的空档!
眼看那乳白粘液就要沾身,一道森白的影子鬼魅般切入!
是时骸!它没有硬挡那剧毒石髓,而是猛地将手中那根温润如玉的“胚骨”向前一探!
噗!
粘稠的石髓大部分被胚骨挡下。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立刻响起!只见那乳白色的粘液接触到胚骨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硬化,变成一层灰白色的石壳覆盖在骨头上!胚骨上流转的微弱月华光泽瞬间黯淡!
时骸猩红的魂火疯狂跳动,显示出内心的剧痛和愤怒!但它动作不停,骨爪抓住被石化的胚骨末端,借着前冲之势,如同挥舞一根沉重的石棍,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那个喷射石髓的“石乳僧”!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岩石碎裂的脆响!那“石乳僧”灰岩构成的躯干被蕴含着时骸愤怒的一击砸得四分五裂!浑浊的髓液和碎裂的岩石四处飞溅!
一块拳头大小、核心处隐隐有土黄色微光流转的灰岩核心滚落在地——正是蕴含灵性的尸骸!
时骸根本顾不上检查胚骨的损伤,骨爪闪电般探出,就要攫取那战利品!
“哼!想独吞?!” 林默雨的冷喝声响起!她岂会坐视?在时骸砸碎石僧的瞬间,她已如鬼魅般欺近另一个被惊动、正欲喷吐石髓的“初乳僧”。指尖寒光一闪!
“噗嗤!”
一张薄如蝉翼、边缘锐利如刀的惨白纸片,精准无比地切入了那“初乳僧”倒悬方解石头颅与灰岩躯干的连接缝隙!那里结构相对脆弱!
纸片蕴含的灵性瞬间爆发!
“哗啦!”
整个方解石头颅应声碎裂!浑浊的髓液如同开了闸般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甜腥气!失去头颅的灰岩躯干僵硬了一下,随即崩解,同样露出一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核心!
林默雨手一招,纸片裹着那块核心飞回手中,看也不看就塞进衣兜。她挑衅地看向正抓起另一块核心的时骸,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杀意与算计交织。合作?不过是猎杀时避免被围攻的权宜之计!在这布满“诡僧”的千佛窟中,真正的猎杀与争夺,才刚刚开始!
洞窟深处,那宏大、空洞、带着金属回音的“石禅梵唱”,似乎随着新鲜杀戮的气息,变得更加低沉、绵长,如同为这场血腥盛宴敲响的丧钟。空气中,甜腻的石髓香气与血腥、粉尘混合,形成一种令人心智沉沦的致命芬芳。
诡界的规则冰冷地铭刻于此:凡恩赐,必有侵蚀;凡慈悲,皆藏吞噬。
————
李然与青鸟不慌不忙的来到溶洞之外,与青鸟的对话也已接近尾声。
不可否认青鸟带来的信息如同巨石投入心湖,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
轻轻的叹了口气,李然的脑海中无序的思绪正在纠缠,而后下意识地望向那幽深的溶洞,仿佛能穿透重重岩壁,感受到那洞窟中正在上演的血腥与算计。
恰在这时,溶洞方向骤然爆发的动静,瞬间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林默雨当先冲出,灰布衣衫多处撕裂,沾染着粘稠的乳白色污迹和暗红的血痕。她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狡黠、七分警惕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亡命的煞白和极致的惊惶,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快走!”
林默雨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话音未落,她右手疾挥——先前贴在洞口那块不起眼凸岩下的惨白纸片“哨兵”,如同归巢的幽灵,“嗖”地一声飞回她指尖,瞬间融入她的身体。
此刻,纸墨人的特性让她动作迅捷如风,但那份狼狈却清晰可见。
紧随其后的是时骸,它森白的骨架此刻显得更加嶙峋,几处骨头上覆盖着灰白色的石壳,显然是被那剧毒石髓侵蚀。更触目惊心的是,它那根温润如玉的“胚骨”前端,竟被石化了一小截,月华光泽彻底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翳。
猩红的魂火在颅骨内疯狂跃动,频率之高,显示出一种濒临极限的惊悸。
李然心头一紧,溶窟诡僧的凶险,他已从青鸟的只言片语和林默雨之前的描述中有所预料,但没想到竟能将这两个凶悍且自信满满的家伙逼至如此境地?
时骸并非毫无知觉的骨架,魂火核心传来的是一种冰冷的、针扎般的警报,源自溶洞深处某个无法直视的存在带来的纯粹恶意。它没有血肉的疲惫感,但灵性的剧烈消耗和对“胚骨”受损的心痛,让它动作也带上了一丝迟滞。
逃!必须远离那东西的“视线”范围!它几乎是本能地选择殿后——并非高尚,而是作为骸骨生命,它对某些“诅咒”的天然抗性或许稍强一丝,能争取刹那的时间。同时,殿后也意味着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那恐怖是否追出。
当时骸看到洞口外的李然和杏冠灵猫时,魂火猛地一缩,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警惕!
“快走!”林默雨的尖叫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绝望。
时骸下颌骨无声开合,魂火震动,发出一个更急促、更简短的意念波动,直冲李然方向:“【危!逃!】”
李然瞬间读懂了时骸意念中的巨大恐惧。无需多问,诡界生存的第一铁律在此刻压倒了一切!他甚至来不及细看杏冠灵猫的反应——只见那猫头顶的杏树枝叶猛地绷直,青鸟的投影早已不见,显然早已察觉到了什么。
“走!”
李然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清虹剑并未出鞘,但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林默雨奔逃的方向射去。
而杏冠灵猫化作一道黄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