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消息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教室里激起层层涟漪时，温景然正对着历史课本上的“辛亥革命”发呆。林晓雨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下周三月考，你知道吗？”
“月考？”温景然抬起头，眼里满是茫然，“是什么？”
“就是每月一次的考试啊，”林晓雨夸张地叹了口气，“要排名的！考不好会被老师约谈的！”她看着温景然依旧懵懂的脸，忍不住扶额，“你以前在家自学，难道都不考试的吗？”
温景然摇摇头。在温家时，先生虽会抽查功课，却从没有过这样“每月一次”的大规模考试，更别提“排名”了。她想起数学课本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函数，英语书上那些像小蝌蚪一样的字母，心脏忽然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考、考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生物……反正这半个月学的都考。”林晓雨掰着手指头数，“最惨的是数学，听说这次要考函数，我肯定要挂科了！”
函数……温景然的脸瞬间白了。她连最基础的一次函数都还没完全弄明白，更别说林晓雨口中“超难”的二次函数了。
那一整天，温景然都心神不宁。上课走神，吃饭味同嚼蜡，连晚自习时看着语文作业本上熟悉的诗句，都觉得没了底气。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差距——他们从小就在这样的考试里摸爬滚打，而她，像个刚学会走路就被要求参加赛跑的孩子，茫然又恐惧。
晚上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枕头上，像层薄薄的霜。温景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林晓雨说的“排名”“挂科”“被约谈”。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拿着满是红叉的试卷，站在老师面前的窘迫样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考前焦虑，推荐辅助课程“月考考前突击（全科）”。】
【课程内容：浓缩近一个月所学重点知识，针对基础薄弱点专项讲解。】
【学习模式：虚拟空间沉浸式学习，时间流速10:1（虚拟10小时=外界1小时）。】
【是否立即学习？】
脑海里的提示音像道曙光，温景然几乎是立刻在心里回应：“是！”
熟悉的白光闪过，虚拟空间在眼前展开。这次不再是画室或教室的样子，而是一个简洁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科课本，桌前的屏幕上正显示着“月考重点提纲”。虚拟老师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先复习语文。”
温景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投入学习。虚拟老师讲得条理清晰，把易错的字音字形、重点背诵的古诗、阅读理解的答题技巧都一一梳理出来。她听得格外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反复回放，笔记本上很快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语文、历史、地理……这些需要记忆的科目，对她来说不算太难，毕竟她从小就习惯了背诵古籍。可轮到数学和英语时，她又陷入了困境。
虚拟老师耐着性子，从最基础的公式讲起，用动画演示函数图像的形成，用情景对话帮助她记忆英语单词。温景然咬着牙，一遍遍地演算，一遍遍地跟读，直到虚拟空间里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当她终于弄懂二次函数的顶点坐标公式时，外界的公鸡刚好打鸣。温景然退出虚拟空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趴在桌子上，想小憩一会儿，却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奶奶来叫她吃饭，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第二天晚上，她依旧钻进虚拟空间学习。这次主攻英语语法和生物知识点，虚拟老师讲的“一般现在时”“细胞结构”，比课本上的解释浅显易懂多了。可连续高强度的学习，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竟趴在虚拟书桌前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的。温景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退出虚拟空间，看到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桌前的台灯亮着，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眉头微微蹙着：“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怕着凉？”
温景然慌忙坐直身体，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外套——是陆星辞的。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热意，小声说：“我、我在复习……”
“复习也不能硬熬。”陆星辞走进来，把保温杯放在她桌上，“给你的，咖啡，提神的。不过少喝点，对胃不好。”
杯子里飘出浓郁的香气，带着点微苦的味道，是温景然从未闻过的。她打开杯盖，里面是深褐色的液体，冒着袅袅热气。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咖啡，跟茶差不多，能让人不困。”陆星辞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到她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画满了红笔标注的重点，“看得怎么样了？函数弄懂了吗？”
“懂了一点……”温景然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做题还是慢。”
“正常，”陆星辞拿起练习册翻了翻，“你基础差，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他指着其中一道题，“这个题型考试很可能考，我再给你讲一遍。”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晚风拂过湖面。温景然凑过去听，鼻尖萦绕着咖啡的香气和他身上的皂角香，原本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讲完题，陆星辞看了看她眼下的乌青，眉头皱得更紧了：“别学了，今晚早点睡。考试重要，身体更重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陆星辞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这两天肯定没睡好，再熬下去，明天考试该犯困了。”
温景然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心里忽然暖暖的。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陆星辞这才放心，起身准备走：“我先回去了，明天考试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嗯。”温景然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拿起桌上的咖啡，小口抿了一口。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丝回甘，果然像陆星辞说的那样，让人清醒了不少。
她没有再继续学习，而是按照陆星辞说的，洗漱后躺在床上。月光依旧温柔，心里的焦虑却淡了许多。或许，尽力就好，哪怕考不好，至少她努力过了。
月考当天，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走廊里看不到嬉笑打闹的学生，每个人都抱着书本在临时抱佛脚，连平时最调皮的男生都皱着眉背单词。温景然跟着林晓雨走进考场，心脏“咚咚”地跳，手心沁出了汗。
考场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轻响。监考老师穿着深色外套，背着双手在过道里巡视，脚步声轻得像古代的夜巡侍卫，每一次靠近，都让温景然的心跳漏半拍。
语文考试还算顺利。基础题大多是虚拟课程里讲过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新发现”，她写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原来改变也可以很温暖”，笔尖在纸上流淌，竟有种停不下来的顺畅。
历史和地理也还行，背诵的内容她记得很牢，答题时手很稳。
可轮到数学和英语时，温景然又陷入了困境。数学试卷上的函数图像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蛇，看得她头晕眼花。她咬着牙，努力回想虚拟老师讲的解题步骤，可大脑像一团乱麻，只能勉强做出几道选择题，后面的大题几乎全是空着的。
英语更惨，阅读理解的文章像天书，她连题目都看不太懂，只能凭着感觉蒙答案。写作文时，她搜肠刮肚才想起几个简单的单词，拼拼凑凑写了几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像样。
每场考试结束，温景然都觉得像打了一场仗，浑身脱力。林晓雨在考场外等她，看到她蔫蔫的样子，赶紧拉着她的手：“考得怎么样？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做出来，肯定完蛋了！”
“我也……不太好。”温景然的声音有点低落，“数学好多不会，英语也看不懂。”
“没事没事，”林晓雨拍着她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第一次考嘛，肯定不习惯。再说了，你基础本来就比我们差，考不好很正常，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她的话像阵清风，吹散了温景然心里的沮丧。是啊，她才学了半个多月，考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
最后一门考完，温景然走出考场，看到陆星辞靠在教学楼的墙上等她，手里拿着两瓶水。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格外耀眼。
“结束了？”他走过来，把水递给她，“感觉怎么样？”
“不好。”温景然老实回答，有点不好意思，“数学和英语几乎靠蒙。”
“意料之中。”陆星辞说得很坦诚，却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你才学了这么点时间，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等成绩出来，我们看看哪里薄弱，再针对性地补。”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让温景然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消失了。她点点头，跟着他往校门口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系统提示：完成首次月考，奖励“学习效率提升”（被动技能），可提升记忆速度与理解能力。】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温景然正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她忽然想起刚才背诵的历史年代，原本需要反复记忆才能记住的数字，此刻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像刻上去的一样。
她试着回想英语单词，那些原本拗口的发音，似乎也变得顺口了些。
原来这就是“学习效率提升”？温景然的眼睛亮了亮，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或许下一次考试，她能做得更好。
“在想什么？”陆星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没什么，”温景然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就是觉得，下次考试，我应该能考得好一点。”
她的笑容很轻，却带着种笃定的认真，像雨后初晴的阳光，干净又明亮。陆星辞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次考试的成绩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努力，在进步，在一点点适应这个世界，像株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嗯，”他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我相信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脚下的“沙沙”声像在为他们伴奏。温景然看着自己和陆星辞交叠的影子，心里忽然觉得，这场名为“月考”的挑战，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让她收获了最重要的东西——面对困难的勇气，和继续前行的动力。
而这，或许比任何分数都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