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渊点了点头,带着陈忠往二楼走去。楼梯的木板有些松动,踩上去发出 “吱呀” 的声响,在寂静的客栈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谢景渊抬手敲了敲门:“沈公子,在下谢景渊,前来拜访。”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阵轻微的 “沙沙” 声,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谢景渊皱了皱眉,又敲了敲门:“沈公子,关于柳府案,在下有一事相询,还望公子开门一见。”
这次,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像是冰块撞击玉石一般:“门没锁,进来吧。”
谢景渊推开门,走进房间。房间里的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只透进一点微弱的光。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桌前,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罗盘,正专注地看着盘面。
男子的头发很长,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在身后,垂落在背上。他的肩膀很宽,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谢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男子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冷,目光始终盯着罗盘。
谢景渊走到桌前,看着男子手中的罗盘。罗盘的盘面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指针正疯狂地转动着,指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在下听闻沈公子能辨‘怨气之源’,特来请教柳府案的真相。” 谢景渊开口说道,目光紧紧盯着男子的背影,试图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些什么。
男子终于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他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深黑色的,像是一潭不见底的湖水,目光落在谢景渊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冷淡。
“柳府案的怨气,很重。” 沈清辞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谢景渊心里莫名一紧,“从城西一直延伸到这里,像一条无形的线,牵着什么东西。谢大人若是想查真相,不如先告诉我,三年前边境的蛊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景渊瞳孔一缩。他怎么会知道三年前的边境蛊祸?而且还知道自己参与过那件事?
“沈公子怎么会知道边境蛊祸?” 谢景渊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手悄悄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沈清辞拿起桌上的罗盘,指针依旧在疯狂转动:“这罗盘能感知怨气,三年前边境的怨气,和现在柳府的怨气,有着同样的根源。谢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 玉佩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一个 “沈” 字,正是谢景渊当年在边境见过的那块!
谢景渊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眼前的这个沈清辞,就是当年那个被蛊虫咬伤的孩童?
“你……” 谢景渊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就是当年边境那个孩子?”
沈清辞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当年我侥幸活了下来,被一位道长所救,学了些辨怨气、驱邪祟的本事。这次来京城,一是为了寻找当年蛊祸的真相,二是为了查清柳府案的怨气之源 —— 这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个谜团的两半。”
谢景渊看着沈清辞,心里的疑虑渐渐被震惊取代。他没想到,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如今竟成了能辨怨气的高人。更没想到,柳府案和三年前的边境蛊祸,竟然有着关联。
“那你知道柳府案的凶手是谁吗?” 谢景渊连忙问道,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沈清辞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柳府的怨气来自西域的蛊虫,而操控这些蛊虫的人,就在京城。只要找到怨气最浓的地方,就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景渊身上,“谢大人若是愿意相信我,我们可以联手查案。你有官府的资源,我能辨怨气之源,或许能尽快查清真相。”
谢景渊看着沈清辞的眼睛,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虚伪和贪婪,只有一种坚定的决心。他想起太后的施压,想起柳府案的诡异,想起三年前边境的冤魂,心里的戒备渐渐松动。
“好。” 谢景渊终于点头,“我信你一次。但如果你敢借查案之名,行骗财之实,我定不会饶你。”
沈清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谢大人放心,我对钱财没兴趣,我只想查清真相,为那些冤死的人讨个说法。”
他拿起桌上的罗盘,站起身:“现在,我们去柳府。那里的怨气最浓,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谢景渊点了点头,和沈清辞一起走出了房间。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接下来的合作,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
可谢景渊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柳府案背后的谜团,三年前边境蛊祸的真相,还有那位隐藏在幕后的凶手,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紧紧缠绕。而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想象中更危险。
马车行驶在回柳府的路上,沈清辞看着窗外的街景,手里的罗盘指针依旧在缓慢转动。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心里默默想着:三年了,终于要接近真相了。那些当年害死他家人、制造边境蛊祸的人,这次,他绝不会放过。
谢景渊坐在一旁,看着沈清辞的侧脸,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完全散去。他不知道,相信这位民间捉鬼师,到底是对是错。但他知道,这是查清柳府案真相的唯一机会,他必须抓住。
马车很快就到了柳府门口。沈清辞刚下车,手里的罗盘指针突然剧烈转动起来,指向柳府的正厅方向,盘面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里的怨气,比我想象中更重。” 沈清辞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等着我们。”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晨雾中漫开,像钝刀反复切割着寂静。沈清辞指尖抵着玄阴罗盘的盘面,冰凉的触感里藏着细微的震颤 —— 从离开悦来客栈起,这罗盘就没安分过,指针不再是之前的疯狂打转,而是死死钉向东南方,也就是柳府的方向,盘面边缘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沾在他深蓝色袍角的云纹上,洇出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