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立刻安排人手:“小王,带两个人去抓张疤脸,重点搜查古城和周边的渡口。小李,去东头找马建军,把他带到公安处问话。”他转向赵欣,“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回公安处做个笔录,你的证词很重要。”
赵欣点点头,跟着沈辞上了吉普车。车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河湾,煤油灯的光映在血水上,像一片破碎的镜子。她想起下午在悬崖上,刘胖子那张恐惧的脸,心里默念:“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
地区公安处的办公室很简陋,墙皮有些脱落,挂着“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标语。沈辞给赵欣倒了杯热茶,搪瓷缸子上印着“劳动最光荣”的字样。
“我叫沈辞,地区公安处刑侦科的。”他坐在对面,拿出笔记本,“你再仔细说说山上的情况,他们吵架的每一句话,都别漏掉。”
赵欣捧着热茶,慢慢回忆着,从“吞货”到“丢在客栈”,再到张疤脸要把刘胖子扔下去,每一个细节都讲得很清楚。谢云坐在旁边,一边记录一边问:“他们掉在地上的虫草,你看清有多少吗?有没有什么标记?”
“没看清多少,好像用红绳捆着。”赵欣想了想,“对了,刘胖子说‘在古城客栈,放枕头底下’,应该就是老马家客栈。”
沈辞立刻让队员去老马家客栈搜查,自己则继续问:“你觉得马富贵为什么要撒谎?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好说。”赵欣摇摇头,“但他提到马建军的时候,眼神很害怕,好像怕被牵连。”
这时,去搜查客栈的队员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是空的,包上沾着点蓝色颜料。“沈队,在刘胖子住的房间枕头底下找到的,还有这个。”队员递过一枚铜制的烟嘴,上面刻着个“马”字。
“是马建军的!”刚被带进来的马富贵看到烟嘴就喊,“这是他的随身物件,平时总揣在兜里。”
沈辞拿起烟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烟味和草药味。“马建军和张疤脸、刘胖子是什么关系?”他问马富贵。
“是生意伙伴。”马富贵说,“马建军专门倒腾虫草,张疤脸和刘胖子是他从四川找来的帮手,负责去山里收虫草。这次他们收了一批上等虫草,听说要卖到香港去,能赚大钱。”
“虫草现在在哪?”
“不知道。”马富贵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昨天把虫草带回了客栈,之后就没见过了。”
谢云这时走过来说:“沈队,我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纤维,是粗布的,还有点松香。”
“松香?”沈辞皱起眉,“古城里有做木雕的,常用松香。”他看向马富贵,“马建军的药材铺附近,有没有木雕店?”
“有!就在他铺子里,他不光卖药材,还做木雕摆件,卖给游客。”
沈辞立刻站起身:“去药材铺!”
马建军的药材铺在古城东头,门口挂着“马家药材”的木牌,里面摆满了草药,角落里果然有个木雕工作台,上面堆着木屑和松香块。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打包药材,看到警察进来,脸色一变,想往后门跑。
“马建军,别跑了!”沈辞大喝一声,队员们立刻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犯法!”马建军挣扎着喊。
沈辞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块松香,上面沾着点蓝色颜料,和赵欣的颜料、死者手里的颜料一模一样。“刘胖子是你杀的吧?”他问。
“我没有!”马建军梗着脖子,“他是张疤脸杀的,跟我没关系!”
“张疤脸在哪?”
“不知道!”
谢云这时在货架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是空的,但有股虫草的香味,还有几根红色的绳子。“这里之前放过虫草。”她拿起一根红绳,“和赵姑娘说的捆虫草的绳子一样。”
沈辞盯着马建军:“你把虫草藏哪了?张疤脸是不是跟你分赃不均,你杀了刘胖子嫁祸给他?”
马建军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队员的喊声:“沈队!找到张疤脸了!在渡口的船上,正要跑路!”
沈辞眼睛一亮:“带过来!”
半个小时后,张疤脸被押了进来,他的夹克上沾着泥和水,左脸的刀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看到马建军,他就骂:“马建军!你他娘的敢阴我!”
“我没阴你!是你自己杀了刘胖子!”马建军也喊。
“放屁!”张疤脸怒吼,“下午我跟刘胖子从山上回来,你说要跟我们商量分虫草,把我们叫到河湾,结果你趁我不注意,捅了刘胖子一刀,还想嫁祸给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你灭口了!”
沈辞一拍桌子:“都闭嘴!一个一个说!”他指着张疤脸,“你先说,下午从山上下来后,发生了什么?”
张疤脸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下来:“从山上下来后,我跟刘胖子回客栈找虫草,没找到。马建军就来找我们,说‘虫草在我那儿,你们跟我去拿’,把我们带到河湾。他说‘这批虫草能卖十万,我拿六万,你们俩分四万’,刘胖子不同意,说‘本来就是我们收的,你凭什么拿大头’,两人就吵起来了。我去拉架,马建军突然掏出匕首,捅了刘胖子一刀,还说‘谁不同意就杀谁’,我吓得赶紧跑了,躲在渡口的船上,想等天亮了跑路。”
“你胡说!”马建军急得脸通红,“是你跟刘胖子分赃不均,杀了他,还想嫁祸给我!那把匕首是你的!”
“匕首是你给我的!让我用来防身的!”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沈辞却注意到谢云递过来的眼神。他走到谢云身边,谢云小声说:“匕首上的指纹是马建军的,而且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和马建军中山装的布料一样。”
沈辞点点头,回到马建军面前,把匕首放在他面前:“这把匕首上全是你的指纹,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是我杀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江水声,“哗哗”地拍打着河岸。马建军低着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批虫草确实是张疤脸和刘胖子收的,但马建军早就和香港的买家谈好了,想独吞这笔钱。他趁两人在山上吵架的时候,偷偷溜进客栈,偷走了虫草,藏在药材铺的暗格里。然后又以分赃为由,把两人骗到河湾,想杀了他们灭口,没想到张疤脸跑了。
“我本来想嫁祸给张疤脸,”马建军说,“没想到刘胖子临死前,攥了点你那个女画家的颜料,还把我的烟嘴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