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走过不远,老板就跟荆小刚说:“她说的倒是好,这又没她的店,耽误的不是她赚钱,拆迁款太少,没一家会同意的。”
后来听说又有政策,优先签订搬迁协议,按时搬迁的,补贴两万元,不然到最后还是要拆迁,拿的钱更少。经不住拆迁办的思想工作,威逼利诱加恐吓的,有一些生意不太好的店铺,又怕最后强制拆迁,又赔偿的少,还没奖励,就提前“认输”拆迁了。
甚至有传言,县长下了指示,务必要按时拆迁,不按时拆的,到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又有人说这里的土地最初使用不合法,自建房属于违规建设,最后闹起来也不占理。
荆小刚估计是施工队的领导跟拆迁办合计合计,想出来的鬼点子,吓唬这些商户的,就散布谣言。你还别说确实有效果,陆陆续续的,搬离了有一半多商户了,几排门店,都是一层平房,有三十多家商户,搬走的有快二十家了。
随着拆迁陆续进行,荆小刚总算有活干了。当天搬空,第二天大型挖机就开进来,这种单层的砖墙很好拆,墙体和房顶推倒后,剩下的要把砖块运出去,场地清理干净,所以是总算能干活了。
可惜还是有几家钉子户,死活不肯搬迁,街道办磨破了嘴皮子,依旧是没效果。还有不知道是曹总和胡大利他们,或者是哪个没良心的,又给出的鬼点子——近来总有一些头上染着红毛绿毛,胳膊上纹着纹身的社会混混,三五成群,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棍,在店门口附近溜达,以至于有些女性顾客都是避之不及地逃掉了。
本来女性就是商店消费的主力,这样一来生意就受影响了,可这几家店也是咬牙坚持着。
后面这些小混混又去店里骚扰,手上也不知道哪里摸的一手黑灰,在服装店里试穿衣服,尽是拣白色衣服试穿,而且只试不买,衣服上都是蹭上的黑手印。
有脾气不好的店铺老板跟这群混混理论,争执起来动了手,便有派出所的把两方扭送走,然后以互殴的名义把店铺老板和混混拘留起来几天。
那群混混本就是拘留所常客,店铺老板却是在拘留所里吃不消,估计是在里面安静了几天想通了,从拘留所里出来就签了搬迁协议,草草关店认命了。
到后来又有挖机开过来,小混混拿着棍子开路,进行强拆的,闹出来的动静比较大,荆小刚也过去围观,只是见双方争执不休,有店铺这边的老太太躺在地上打滚不起来,说是要拆迁就从她身上压过去的。
荆小刚在一边看着,于心不忍,估量着这拆迁的挖机不敢压过去,又怕开挖机有盲区看不到真压过去伤着了老太太,就忙拨开了人群,要是老太太有危险就在紧急关头拉她起来。
轮不到荆小刚出手,便有混混要上前把老太太架走,可老太太撒起泼来,竟然把上衣脱了精光,这群混混也傻了眼,看着比自己母亲年龄还大的女人赤裸着上身,一时也无从下手,倒也没人过去撕扯她了。
这可真是可笑的一幕,管教人笑出了眼泪。
荆小刚看不下去了,从店面上挂着的衣服里取出来一件褂子给老太太披上,老太太还口中嚷着:“不用你管我,你们要拆的话,就打死我,拆了我这身老骨头炖汤喝吧,来吧,我老太婆快死的人了,可不怕丢人。”
如此这般,又僵持了半个月,到最后还是有几家店铺没有搬迁,其他搬迁走的,早已被夷为平地,清理平整,接下来的工程就是挖地基了。
只是拆迁没完成,工程也动不了工,荆小刚也心里着急,想着不行找曹总说说,让他们多给点拆迁款,将就一下拆了得了,接下来好盖高楼建商场。
可惜这天荆小刚去曹总办公室那里,发现他不在,心想着明天再找他说吧。
当天夜里,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荆小刚在工棚里睡得正香,被刺耳的警笛声吵醒了。他侧耳听了听,是消防车警笛的声音,正好想上厕所了,便起身出了工棚。
远远可见,批发市场那里的天空被染成了红色,陆续有工友醒来,议论纷纷说是着火了,大伙儿去看看。
批发市场那里,火光冲天,一些衣服鞋帽的都是易燃物,着起火来,那是蔓延极快,而且化纤面料什么的,燃烧起来化作了一股股黑烟腾空而起,远远地就闻到了刺鼻的气息,消防队员奋战一个多小时才控制住了火势。
第二天早晨荆小刚跑去批发市场那里,发现没有拆迁的那几家店铺,已经被被烧成了废墟,只剩下了几面墙壁了。
映入眼帘的是灰黑色,满目疮痍,角落里没有被烧尽的地方,这会还冒着一缕缕黑烟。
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烧死了一个人,拉去医院没抢救过来的,也有说是电线老化短路,这才失火了,还是平日里消防不到位,存在安全隐患的。
荆小刚心想着还是要小心用电,不合格的电器或者老化的线路尽早换掉,不然一旦着起火来,那可真是后悔莫及的。
后来又有警察来调查,结论就是电器不合格,短路起火,夜里没有人注意,发现的时候,火势蔓延开来失去了控制。其中一家店铺老板抢救财物时,被毒烟熏倒在店铺里没有逃出来,最终化作了焦炭,葬身火海。
来不及感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拆迁的事终于尘埃落定,这几家店不拆也得拆了。一周之后,便开始了动工,荆小刚也随着工程队,把工棚挪到了拆好的批发市场,开始了新工程的建设。
这里要建设的工程是个大型商场,按照设计是有四层,虽然比不上几十层居民楼的高度,但是每一层的平层比较大,而且西南地区地质结构不稳定,对建筑的施工标准要求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