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什么？”
“要么找到，一种足够强烈的现代记忆，能够作为自我认知的基础。”柳寒烟的声音带着急迫，“想想你最珍视的现代记忆，抓住它！”
梅子溪闭上眼睛，在记忆的海洋中搜寻。大学毕业典礼？第一次发表论文？这些学术成就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苍白。祖父的葬礼？不，那只有悲伤。然后是一个画面浮现在眼前——柳寒烟在国画院展厅里转身的瞬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那一刻的心跳加速...
“想到了吗？”柳寒烟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梅子溪睁开眼，刚要回答，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赵主任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助手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梅小姐，柳小姐，抱歉用这种方式招待你们。”赵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时间紧迫，不得不跳过礼貌环节。”
梅子溪注意到赵主任手里拿着那个铜盒，心中一震。柳寒烟显然也看到了，她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那是摩斯密码，梅子溪瞬间理解了：拖延时间。
“林子羽呢？”梅子溪故意提高音量，“他不是你们的卧底吗？”
赵主任的笑容变得讽刺：“林特工太过沉迷历史重演的游戏。他确实是我安插在项目组的眼线，但显然，他也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林劲羽转世的英雄故事。”他摇摇头，“现在他在隔壁房间反省。”
一名助手推来一台仪器，看起来像改良版的脑电图机，但顶部多了一个半球形发射器。赵主任爱惜地抚摸着机器：“基于你祖父的设计，但更加...直接。不需要缓慢的记忆融合，直接提取特定记忆片段。”
梅子溪的心沉了下去。这种强行提取很可能造成永久性脑损伤——要么是现代人格的彻底消失，要么是精神分裂。
“你不会得逞的。”柳寒烟冷冷地说，“没有柳家的血脉配合，铜盒中的信息不完整。”
赵主任不慌不忙地打开铜盒，取出那卷绢布：“你说这个？现代科技比古人想象的强大得多。我们的光谱分析已经破解了大部分内容，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他看向梅子溪，“记忆深处的激活密码。”
助手开始往梅子溪头上贴电极片，冰凉的凝胶触感让她想起祖父手机视频中的实验对象。那人的惨叫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梅子溪挣扎着问，“为什么要复活这种危险的技术？”
赵主任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以为龙图只是古代的记忆控制工具？错了。它是一种跨时代的神经编码技术，能够将知识、技能甚至人格直接植入大脑。想象一下，不用学习就能掌握外语，不用训练就成为外科医生...”
“或者不用说服就忠诚于某个政权。”梅子溪尖锐地指出。
“各取所需罢了。”赵主任不以为意，“军方看中它的训练价值，情报部门喜欢它的 persuasion应用，而我...”他笑了笑，“我只关心技术本身。”
电极全部就位，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梅子溪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画面开始分裂——实验室的墙壁上叠加着南宋宫廷的雕梁画栋，赵主任的白大褂变成了元朝官员的官服...
“开始第一阶段记忆唤醒。”赵主任命令道。
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梅子溪咬紧牙关。脑海中，被深锁的记忆闸门被强行撬开，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出：临安城破前的密议、与柳青瑶的最后告别、藏书阁中的锦盒...但这些碎片杂乱无章，缺乏关键连接。
“还不够。”赵主任皱眉，“加大频率。”
更剧烈的疼痛袭来。梅子溪忍不住惨叫出声。柳寒烟在旁边激烈挣扎：“住手！你会毁了她的心智！”
恍惚中，梅子溪看到八百年前的自己将铜管交给林劲羽，两人对了一句暗语。那句话是什么？记忆就在眼前，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停！”赵主任突然喊道，“他在构建记忆迷宫！”
疼痛稍减，梅子溪喘息着睁开眼。赵主任正盯着监测屏幕，脸色难看：“南宋梅子溪受过记忆训练，她在潜意识里设置了防护机制。”
屏幕上，梅子溪的脑波呈现出异常复杂的图案，就像...一道迷宫。
“有意思。”赵主任摸着下巴，“古代就有神经编程的概念。不过没关系，我们换个方式。”他转向助手，“准备意识沉浸程序，我要直接进入她的记忆场景。”
助手们面露犹豫：“主任，这很危险。如果受试者意识足够强大，您可能被困在里面。”
“按我说的做。”赵主任冷声道，然后看向梅子溪，“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梅子溪感到一阵恐惧。意识沉浸意味着赵主任将直接探索她的记忆世界，可能会发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更危险的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现代人格被压制，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助手给赵主任连接了一套更复杂的设备，包括一个覆盖整个头部的头盔。她坐在梅子溪对面的椅子上，最后检查了一遍系统。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三十分钟后强制断开连接。”赵主任指示助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
一阵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电流穿透梅子溪的大脑。她眼前一黑，然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不是陌生，这是临安城的城墙，八百年前的临安。
但有些不对劲。这个记忆场景不像以往那样清晰固定，而是模糊而流动，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梅子溪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南宋军服，腰间佩剑。更奇怪的是，她能同时感知到两个视角：既是记忆中的梅子溪，又是观察者的现代梅子溪。
“惊人的记忆细节。”
“你...怎么进来的？”梅子溪问，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说的是古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