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杉绕过圣像壁,走进弥漫着松香与金属冷冽气息的祭坛区。
石砌祭台铺着褪色的双头鹰徽锦缎,台上银圣杯刻着“布京家族,1798”——凡人家族名与圣器并列,这神权果然服务于殖民统治。
“谢尔盖·彼得罗维奇,你在等什么?”
谢尔盖·彼得罗维奇身披褪色的金线祭袍,站在摇曳的烛光中。他枯瘦的手指紧攥镀金十字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象征东正教权威的器物嵌入掌心。
谢尔盖喉结滚动,吞咽着混杂硫磺与蜂蜡的空气。
“以圣父之名……”他嘶声诵经,汗珠沿额角滑落,滴在双头鹰纹锦缎上,晕开一小片深渍。
一道黑光从他手里射出,蓝杉的血条数值没有变化,但血条颜色发黑,面板上的防御值下降了30%,力量、敏捷与攻击力均下降30%,感觉有点像男巫最低级别的【削弱】与【衰老】技能组合。
蓝杉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反击的冰弹直接将他爆成了冰屑,随着11.2万点经验值到账,蓝杉升级成了65级德鲁伊,这点debuff直接被抹去了。
这回基本可以确认,东正高德教高级神职人员确实具备超自然能力,不过是诅咒系能力,配合哥萨克攻击力还真是一把利器。
不过对于蓝杉队伍中的魔法战士来讲,除了近战职业要小心应对之外,其它职业无所谓,一照面就能杀光那些玩意。
搜刮的事,蓝杉懒得折腾,直接去了城中央广场——这是从之前的资料里看到的,在这个《尼布楚条约》签订地,立有拉丁文条约石碑,这野猪皮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打赢了,还要割地!这玩意儿太恶心人,得拆掉。
只见石碑在暮色中的中央广场静立,碑身由灰白石料凿成,表面密布风蚀的裂痕与苔藓斑驳的墨绿。碑顶雕刻的双头鹰徽轮廓已模糊,鹰喙处的金漆剥落殆尽,唯剩几缕残金在斜阳下泛着冷光。碑文以满、汉、俄、蒙、拉丁五种文字镌刻,拉丁文条款占据核心位置,但雨水冲刷使部分字母漫漶难辨。这副形态,就是表达要拆的意愿!
蓝杉直接取出正义之大锤【血树残株 bloodtree Stump 巨战木棍】,虽然这是野蛮人用的玩意儿,但词条【50% 造成压碎性打击的概率】非常不错,一锤下去,就把这个石碑变成了粉末,在空气中飞扬。
心情大好的蓝杉转向市中心的堡寨,它以主楼为核心,东西两侧延伸翼楼,形成“П”形平面,围合出中央庭院。
主体建筑由白石砌成,但墙体密布苔藓与煤灰侵蚀的墨绿污痕,护墙浮雕因风化模糊,仅剩狮首雕刻的獠牙仍狰狞突显。
主入口处是双拱门设计的门廊,由四根科林斯式石柱支撑,柱身凹槽的阴影随日光倾斜而拉长。门廊上方的三角楣饰刻有卷草与盾牌交织的图案,中央镶嵌的家族徽章虽因距离难以辨清细节,但金属镶边仍反射出耀目光斑。
三层高的俄罗斯古典风格主楼对称矗立,中央耸起一座雕饰繁复的尖顶塔楼,塔尖的金属饰件在余晖中闪烁如星。
两侧延伸出宽阔的露台,铸铁栏杆上缠绕着葡萄藤纹样的浮雕,栏杆立柱顶端的小型石雕像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
二层拱窗的彩绘玻璃闪耀着,窗棂后垂着猩红绒帘,随风如血舌翻卷。
建筑前方是占地约二十亩的庭院,此时正值盛夏,庭院中栽种的丁香与蔷薇盛开,紫红与粉白的花簇在晚风中轻颤,与修剪成几何形的绿篱构成鲜明色块。一条砾石小径从大门口笔直延伸至门廊台阶,两侧立着煤油路灯,灯玻璃尚未点亮,铜质灯架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一座中式琉璃亭台位于西北角,正好是蓝杉要去清理的地方。
这次的寻根行动很是失败,蓝杉直到姑娘们完成所有清缴工作,甚至参与挖掘,直到见到了岩石硬基,也没有挖到任何东西,连之前见过的祭坛地基都没找到。
没有就没有吧,有些东西总是会随着时间而消逝的。
“算了,别挖了,应该是没了。”蓝杉叫停众位姑娘。
“走,都洗洗,可以去吃晚饭了。”日冕看蓝杉等人停工,马上叫道。
众人洗漱完毕,一起走进这栋布京宫的餐厅,餐桌银器闪烁,中式青花瓷盘与俄式水晶杯并置,俄式的格瓦斯与中式的手煮武夷红茶同呈,黑麦面包、红菜汤等食物琳琅满目。
餐桌上居然摆了罗刹人的食物,“你们会做这个了?”蓝杉很是奇怪。
“这是她做的,王怜香。”日冕从厨房里拉出一个明显是汉人的厨师,年纪大约20多岁,天足!很好!
“哦,怜香大姐,谢谢您!”蓝杉说道。
王怜香先行了个礼,小小声说句“阁下!”。
这是罗刹语,蓝杉皱眉。
她可能反应过来,换成中文,“大,大人。”
还是会说中文的,不错,蓝杉开心地笑了。
“不用叫我大人,直接叫我蓝小哥,蓝杉都行。”蓝杉说道。
“好的,蓝大人。”这位汉女厨师王怜香应道,“你们救了我,如此大恩,都不知怎么报答,还好日冕姐姐说,您喜欢吃好的,正好我会做点,聊表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不用讲什么报答,安心就是。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蓝杉表示这是小事,“我们来尼布楚就是来清除罗刹鬼的,救到你,就是你福分好!”
“是啊,是有福分啊。”王怜香不知怎么就流下了泪水。
“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你今天得救了,要高兴一点。”日冕劝道。
“我们一起六人,被山西蝗商从张家口骗出来,卖到这里四年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啊。”王怜香哭出了声。
众位姑娘劝了一会,才让王怜香平复下来,她跑进厨房,好像是收拾了一下自己。
不久王怜香走了出来,走到蓝杉面前,行了个礼,“不好意思,蓝大人,让您见笑了,请原谅我的失态。都让我耽搁您用餐了。”
“不用,没事的,早吃晚吃一样的。”蓝杉表示理解。
“那您现在开始用餐吧,试试我的手艺。”这位姑娘对做饭很是有自信。
这餐饭吃得很有意思,中式和俄式风味并存,还配了王怜香的现场讲解,太有氛围了。
首先是开胃冷盘,中俄风味交织,她选用贝加尔湖鲟鱼子,盐渍后颗粒饱满如黑珍珠,佐以酸奶油与洋葱碎,这鱼子酱和赫哲人做的差不多,不过好像味道独特,搭配现烤黑麦面包正好。
然后是中式醉蟹与水晶肉冻,以绍兴黄酒醉腌黑龙江河蟹,蟹黄醇香;另将牛蹄筋与猪耳慢熬六小时,凝成剔透肉冻,缀以莳萝。据王怜香介绍,这是呼应俄式冷盘传统,同时融入中式醉卤技法。
这两道中式风味菜,获得全体人员好评,日冕等人一边吃,一边与王怜香探讨厨艺。
甜菜根炖煮西伯利亚牛肉,汤色绛红,上桌前浮一勺酸奶油的俄式红菜汤(Бopщ),王怜香说她用俄式“扎黏汤”技法,以黄油炒面粉增稠,配蒜香黑列巴,各位印第安姑娘都很喜欢。
但蓝杉更喜欢中式山珍菌菇汤,以长白山干菇、枸杞与猪骨慢煨,汤色清亮,鲜味绵长。
选用鄂温克猎人提供的驯鹿腿肉,王怜香以中式叉烧酱为基础改良腌料,增添八角与蜂蜜,腌制后炭烤,肉汁丰盈,深得蓝杉心意。
器皿借鉴俄式焖罐(глnhrhыn гopшok)的中式罐焖羊肉,调味凸显中式酱香,也很不错,以陶罐慢炖蒙古草原羊排,加入土豆、胡萝卜及山西老陈醋,酸香解腻。
主食是中俄混合的双色饺子(Пeльmehn),面皮手擀至透光。俄式馅料是牛肉碎混洋葱,蘸酸奶油吃。中式馅料是黑龙江江鱼蓉配野韭,蘸镇江香醋吃。蓝杉还是喜欢中式。
还有,以黄油焖煮,撒松子的俄式荞麦粥(kaшa);山西老陈醋提味的中式葱油面;俄式酸黄瓜与甜菜根腌菜;搭配中式糖醋蒜头与酱莴笋。
加入中式枣泥夹层,甜中带酸的俄式蜂蜜蛋糕(meдoвnk)。以及,裹糖浆拉丝,撒黑白芝麻,冷热交织的口感呼应俄式焦糖苹果冰淇淋。
这一餐,据王怜香说,很多菜式其实也不是专门为蓝杉等人准备的,只是正好碰巧今天有。许多材料都是来自中原,全是由晋商通过贸易网络卖过来的茶叶、黄酒、醋等,但药材是禁品,这只能走私进来了。
这蝗商,走私啥的都成路径依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