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有两道人影在等李行善。
是两个好看的少女。
一个一袭白衣,粉雕玉琢,脑袋上别着雪白的蝴蝶发夹,唇红齿白,看起来乖巧可爱。
另一个黑色衣裙,黑发披在身后,嘴巴涂的通红,握着伞的手指甲全部染成了黑色。
两个少女,浑身气质截然相反。
她们站在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众人只敢偷偷议论,并不敢说什么,甚至连靠近的人都很少。
因为这两位少女,正是西门和东门两家的嫡系。
西门墨墨打着黑伞,看到李行善后,立刻抬手用黑伞指着他。
“按照约定,今日我来取你性命!”
李行善现在满脑子都是惊魂夜的事,他虽然没有灵气,但这样的小丫头着实不会放在眼里。
他摆了摆手。
下一刻,西门墨墨忽然将伞对准了他。
“哧——”
火舌扑面而来,赤红色的火焰化作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
李行善侧身闪过,脚步连点。
西门墨墨举起伞,一股旋风吹出,她竟凌空飞起。
但李行善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腕,用力将她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西门墨墨猛哼一声,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断了。
李行善冷哼一声,走向客栈。
“站住!”
下一刻,背后传来劲风,李行善翻身闪过。
“噗噗噗噗……”
密密麻麻的毒针扎在了门上,毒针大半没入了晶石之门。
连晶石之门都挡不住,这若扎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李行善皱眉,这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当真狠毒,有必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李行善大步流星地向西门墨墨而去,西门墨墨临危不乱,捏出一个个手印。
黑伞脱手而起,射出火焰、雷霆、飞针……
攻击密密麻麻,密集而强大。
“给我挡!”
忽然,东门白白捏着手印,吐出了一股狂风,狂风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围观众人发出惊呼,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行善身形一闪,来到了西门墨墨身前,手掌探出直插西门墨墨的眼睛。
“啊——”
西门墨墨惨叫,李行善的手指停在了她的黑珍珠般的眼珠前。
只需稍稍进一步,这位好看的少女,便会少上一只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每一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李行善收回手指,转身道:
“想来江湖?还是等你长大些吧。”
他缓缓离去,内心十分不是滋味。
江湖,每个人都想闯荡江湖,但江湖岂是那么好闯荡的?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岂是那么容易防备的?
不入才知江湖好。
“李行善果然是李行善,这西门家的丫头刁蛮惯了,以为这等人物和咱们城中百姓一样,不敢招惹她。”
“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总以为自己多么厉害,没有家族,她是个屁!”
“毛没长齐的丫头,杀起人来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西门墨墨气的身躯发抖。
我已经成人了!
我杀过人!
家族委我重担,为何,他们都这么看不起我!
……
东门白白露向她做了个鬼脸,眨动嘴唇。
虽然没有出声,但西门墨墨清楚地看懂了她嘴里的话:
丢人。
“站住!”
“呛”的一声,苏羞月和吴鸢发出惊呼。
下一刻。
“啊!”
“怎么会!”
“天!”
……
无数声音响起,李行善回头看去,面色也是一变。
西门墨墨将一只匕首插进右眼,猛地抽出,丢在地上。
血从她的手指缝里流出,她另一只漆黑的眼瞳不断流着泪。
“李行善,今天是我输了,但我不用你让!
江湖规矩我懂,你今天没杀我,将来有一天,我也会放过你一次!
但你记住,我迟早会杀了你的!我发誓!”
西门墨墨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行了不久,她右眼窝疼痛难耐,便握紧拳头,嘶声大喊:
“以我一眼,闯入江湖!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小看我!
都不许别西门西门的嘲笑我!
我叫墨墨,独眼墨墨!
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提‘西门家’,看我敢不敢杀你!”
她伸出袖子,将眼泪和鲜血一同擦拭,跌跌撞撞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刚才那些出声嘲讽的人,看着地上的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湖?
至少现在,独眼墨墨,已经在江湖上有名头了,尽管这是个不大好的名头。
李行善看向一旁的东门白白,东门白白正在出神,即使是她,也没想到西门墨墨竟然会这么决绝。
将来,她一定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声。
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对别人。
感受到目光,东门白白回过神来,急忙摆了摆手。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那么拼命,族命难违,我总得装装样子。”
东门白白可怜兮兮地望着李行善。
三人回到客栈,东门白白跟进来,点了一大堆的饭菜。
“我……我请你吃……一会儿……你让我假装打几次,好不好?这样我也有些面子……”
她露出恳求之色,吴鸢笑着看向李行善。
这丫头长得乖巧,说的话也十分可爱。
小时候,面对父皇的难题,她也会偷偷“作弊”。
李行善夹起一块肉,西门白白立刻拿起酒壶,为李行善斟满酒后,又绕到另一侧,给苏羞月和吴鸢斟酒。
“嗯,你这小姑娘倒是乖巧,李行善,答应她吧。”
吴鸢笑着说道,李行善将筷子放下,将吴鸢的酒杯拿起,倒了一半到地上。
地面湿润,没有任何的异象。
东门白白一脸委屈,“你是怕我下毒吗?那我亲自给你试。”
她昂首对着酒壶饮了几口,眼睛通红地望着李行善,“这样够了吗?”
说罢,她又取出一根银针,扎在吴鸢的酒杯里。
银针拿出时,银光闪闪,毫无变化。
“这下呢?”
“三脚猫的手段。”
李行善不屑一笑,将剩下半杯酒倒在了肉菜里,然后又将那菜夹着起放在汤里。
忽然,汤“咕嘟咕嘟”冒出了白烟。
吴鸢面色骤变。
“启!”
东门白白捏着手印,汤“砰”的一声炸开,李行善将桌子一脚踢起,挡住热汤。
接着一脚踹穿了木桌,脚底板落向东门白白。
东门白白头上的蝴蝶发簪发出光芒,一层莹莹白光化作结界,挡住了李行善的脚。
李行善纵身跃起,脚掌连蹬。
“咚咚咚……”
一连六脚,竟将东门白白蹬出了客栈门。
“我的结界岂是……”
东门白白面色骤变,李行善另一只手攥着一条文篆,手掌缠绕着雷光。
“轰隆”一声巨响,雷光之拳打碎了结界,落在了东门白白的肚子上。
“我好歹也是八品的方士。”
下一刻,东门白白高高飞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张口吐出一滩鲜血。
李行善转身回了客栈。
“第二天,我也度过了,滚远点。”
东门白白苦笑几声,捂着胸膛,一步步向外走去。
她的眼里满是泪花。
好疼啊。
这就是江湖吗?
江湖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