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撑着床头缓缓坐起身,苍白的指尖微微泛着青意,却仍执着地与我对视:“季宴礼迟早会尝到苦果。他对季宴池毫无底线的袒护,不过是他内心脆弱的遮羞布。在你面前,他始终藏着深深的自卑。”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病房斑驳的墙面上,“无论是创立苍穹公司时展现的魄力,还是商场上的决策能力,你方方面面都让他相形见绌。”
“我没这么想过……” 我下意识反驳,却被周芙抬手打断。
“这就是残酷的真相。”
她语气笃定,眼底映着窗外昏黄的灯光,“他既忌惮你的锋芒,又不愿承认这份差距,所以才拼命想证明自己。可惜他越挣扎,越暴露出骨子里的懦弱。”
我捏紧衣角,想起季宴池挑衅的眼神,补充道:“还有季宴池在一旁煽风点火。”
“没错!”
周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季宴池清楚他的软肋,故意用崇拜和依赖作诱饵。这就是为什么在你怀孕时,他突然变得专横 —— 他害怕被彻底比下去,只能用这种可笑的方式刷存在感。”
她苦笑一声,“这不仅是他个人的问题,更是整个季家的症结。他们始终不敢正视,苍穹公司真正的灵魂人物是谁。”
“巨婴罢了。”
我冷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永远长不大的妈宝男。”
“季宴池就是看准了这点。”
周芙靠回枕头,声音带着疲惫,“她以为靠撒娇卖惨就能拿捏一切,殊不知在玩火自焚。”
“他甚至在众人面前把季宴池捧成弱不禁风的白莲花。” 我想起办公室那场闹剧,胸腔又腾起无名火。
“等着看吧。”
周芙阖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当他的‘英雄梦’破碎,就会发现自己亲手毁掉了真正珍贵的东西。”
我望着她平静的侧脸,由衷叹服:“你看得比我透彻。”
“因为旁观者清。”
她睁开眼,眸中燃起一丝冷意,“他到现在都没真正接受离婚,还厚着脸皮找你拿主意 —— 这不是依赖是什么?可笑的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没空陪他演闹剧。”
我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等他撞了南墙,自然会清醒。”
“璟柔,这次一定要狠下心。”
周芙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就算他日后跪地求饶,也别回头。他配不上你,更不配做知好的父亲。”
“放心,我早就死心了。”
我反握住她冰凉的手,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一个在妻女受苦时袖手旁观的男人,再无原谅的可能。”
周芙凝视我片刻,忽而轻笑:“看来你真的放下了。”
“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望向渐暗的天际,想起季宴礼最后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像你和李劲松……”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她眼中闪过坚定的光,“叶婉既然出招,就别想全身而退。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我支持你。但也要小心。”
我轻拍她手背,正要再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劳白蕊背着包踉跄而入,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
“我还以为能在办公室堵到你。” 她瘫坐在椅子上,连包带扔在地上。
周芙皱眉:“怎么累成这样?”
“一夜没合眼,能不累吗?” 劳白蕊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我心头一紧:“黄亮妻子那边……”
“情况很不好。” 她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节泛白,“医生说…… 时间不多了。”
病房陷入沉默。周芙仰头望着天花板,良久才叹道:“或许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对所有人都是。”
劳白蕊苦笑,“黄亮守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其实他很爱她…… 能被这样的人深爱,也算不枉此生。”
我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想象着黄亮疲惫的面容。
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歇,有人在失去中学会成长,有人在执着中走向深渊。
而我们,都在各自的故事里,等待着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