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办公室,落在摊开的设计图上,把铅笔勾勒的线条照得透亮。
我刚在椅背上靠了半分钟,办公室的玻璃门就被 “砰” 地推开 —— 林怡站在门口,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
我抬眼时,她已经走到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阳光在她身后形成光晕,让她的脸陷在阴影里,只看见唇角那抹毫不掩饰的讥诮。“谈谈。”
两个字从她齿间挤出来,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桌沿,抬手示意对面的待客椅:“好啊,请坐。”
她拉开椅子时故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坐下后双腿交叠,双臂抱在胸前,姿态傲慢得像只巡视领地的孔雀。
“我低估你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我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温热的水汽模糊了镜片。
“你本就不该低估任何人。” 杯盖碰到杯身,发出清脆的 “叮” 声,像在回应她的挑衅。
“我以前总把你当成第二个刘云。”
她忽然前倾身体,手肘支在桌面上,语气直白得近乎残忍,“以为你也不过是想攀附陈伟文的菟丝花,风一吹就倒。”
这话像根针,猛地刺破我刻意维持的平静。
我攥紧茶杯,指节泛白,杯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所以你就一次次对我下手?”
我抬眼直视她,目光像淬了冰,“用对付刘云的手段对付我 —— 把她推下悬崖,又在游艇派对上想淹死我。林怡,你够狠,可惜手段太拙劣,连掩饰都懒得做。”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瞳孔微缩了一瞬。
办公室静了几秒,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声。
忽然,她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像毒蛇吐信时的冷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摊开手,语气轻飘飘的,“别凭空污蔑人。不过我倒知道,你这未婚妻的位置坐不长久。陈伟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跟一个离异带娃的女人过一辈子?”
“所以你特意跑来说这些?”
我放下茶杯,推回椅座,“说完了就请吧,我下午还有会。”
心里却在冷笑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永远改不了这副搬弄是非的嘴脸。
“急什么?”
她忽然站起身,绕到办公桌旁,俯身凑近我,香水味混着某种尖锐的气息扑过来,“接下来的话,你肯定感兴趣。”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示意她继续。
我太了解她了,像憋了满肚子坏水的猫,不把阴谋抖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你才是真正的刘云。”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响,“陈伟文找了个替罪羊替你死,而你 —— 亲手把那个假刘云推进了地狱。”
她直起身,抱臂看着我,眼神里的玩味像在欣赏猎物挣扎。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的动作顿住。
孤儿院那张泛黄的照片突然闯进脑海 —— 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眉眼间的轮廓竟和我有七分像。记得第一次在档案室看到它时,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现在你倒好,顶着姜璟柔的名字活得逍遥自在。”
林怡的声音像带了钩子,一下下刮着我的神经,“那个假刘云为你死了,你夜里睡得着吗?你真该去查查自己的来历,看看你父亲当年做了什么 ——”
她忽然俯身,凑近我耳边:“你知道陈伟文为什么离不开你吗?因为你是他心里的魔。你父亲背叛了他父亲,害得陈家老爷子死在异国他乡。他对你越好,心里就越煎熬,你信吗?”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我勉强维持着镇定,可声音还是发紧:“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她直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笑得得意,“我就是等着看,你这未婚妻能当多久。等着看你见到刘云父母时,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等着看你能不能问心无愧地告诉他们 ——‘我才是你们的女儿,那个替我死的,不过是个工具’。”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满室的香水味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我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办公桌上的设计图被风吹得翻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不得不承认,林怡的话像毒藤,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心脏 —— 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强撑的假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