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可能是死者留下的遗书！”李昀皱起眉头，“难道是债务纠纷导致的自杀？”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疑点。遗书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笔画有力，不像是绝望中写下的。而且，死者领口的拉扯痕迹和指缝里的纸片，都暗示着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技术科传来消息，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死者名叫孙明，今年38岁，无业游民，有赌博前科，还欠了不少外债。他的家人都在外地，在本地没有固定住所。
“欠外债？”李昀心里一动，“查一下他欠了谁的钱，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与此同时，2501的年轻夫妻赶了回来。丈夫叫陈思远，妻子叫刘璐，两人都是上班族。面对警察的询问，陈思远显得有些紧张：“警察同志，我们今晚七点多就出去看电影了，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在25楼楼道里？或者听到什么异常动静？”李昀问道。
陈思远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出门的时候，楼道里没人，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对了，我们住进来快一年了，2502一直是空置的，平时很少有人来25楼。”
刘璐也补充道：“是啊，我们小区安保挺好的，陌生人进来都要登记，应该不会有什么可疑人员。”
技术科的同事对2501进行了勘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排除了他们作案的可能。
这时，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楼道墙角的血迹正是孙明的。结合窗台上的脚印、纤维和遗书，初步判断孙明是因为欠了巨额赌债，无力偿还，所以选择从25楼楼道窗户跳楼自杀。
但李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孙明是无业游民，怎么会出现在锦绣家园这样的高档小区？而且还是25楼的楼道里？他为什么不选择在自己的住处自杀，反而跑到别人的小区？还有他领口的拉扯痕迹和指缝里的纸片，都还没有合理的解释。
“再查！”李昀下令，“调取锦绣家园小区的监控，尤其是3号楼的电梯监控和小区大门的监控，看看孙明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有没有人和他一起。另外，深入调查孙明的债务情况，看看他到底欠了谁的钱，最近有没有和债主发生过冲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渐渐亮了。技术科调取了小区的监控，发现孙明是在晚上八点半左右进入小区的，他没有登记，而是跟着一对业主混了进来。进入小区后，他直接走进了3号楼，乘坐电梯到了25楼。
监控画面显示，孙明进入25楼电梯后，神色慌张，不停地看手机。出了电梯后，他在楼道里徘徊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此外，监控还拍到，在孙明进入小区后不久，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男人也进入了小区，同样是跟着业主混进来的，并且也上了3号楼。
“这个男人有问题！”李昀指着监控画面里的黑色连帽衫男人，“他和孙明前后脚进入小区，很可能有关联！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份，看看他到底是谁！”
同时，孙明的债务情况也调查清楚了。他欠了一个叫彭浩的高利贷老板五十多万，最近几天，彭浩一直在催债，还威胁过孙明，说如果再不还钱，就对他的家人不客气。
“彭浩是谁？”李昀问道。
“彭浩，男，42岁，无业，长期从事高利贷业务，有故意伤害前科，三年前因为把欠债人打成重伤，被判有期徒刑两年，半年前刚刑满释放。”负责调查的民警汇报说。
李昀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调取彭浩的照片，和监控里那个黑色连帽衫男人进行比对！另外，排查彭浩的行踪，看看他昨晚案发时在哪里。”
很快，比对结果出来了，监控里的黑色连帽衫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身形和彭浩非常相似。而且，排查彭浩行踪的民警发现，彭浩昨晚案发时，没有不在场证明，他的手机信号在锦绣家园小区附近出现过。
“抓人！”李昀当机立断，“立刻前往彭浩的住处，实施抓捕！”
抓捕行动非常顺利，彭浩没有任何反抗，就被民警当场抓获。被带回派出所审讯室后，彭浩一开始还试图狡辩，说自己不认识孙明，昨晚也从来没去过锦绣家园小区。
但当李昀把监控画面、孙明的债务记录、以及他的手机信号轨迹摆在他面前时，彭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孙明欠了彭浩五十多万赌债，迟迟不还。彭浩刑满释放后，急需用钱，就多次威胁孙明，让他尽快还钱。昨晚，彭浩又找到了孙明，逼他还钱，孙明说自己实在没钱，彭浩就提出，让他去锦绣家园小区午夜坠楼惊魂的25楼楼道“演戏”——假装被追债逼得跳楼，以此吓退其他欠债不还的人，同时也能给孙明的家人施压，让他们尽快凑钱。
“我就是想吓吓他，还有那些欠我钱的人！”彭浩低着头，声音沙哑，“我跟他说，就站在25楼楼道窗户边，让我拍个视频，我拿着视频去给他家人要钱，等拿到钱就放他走，还能给他减点利息。他一开始不愿意，我就威胁他，说要是不配合，就去骚扰他老婆孩子，他这才答应了。”
李昀盯着他：“然后呢？他怎么会真的掉下去？”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彭浩的身体开始发抖，“我们约好晚上八点半在锦绣家园小区门口见面，我带着他从小区后门混进去，一起上了25楼。我让他站在窗户边，背对着我，假装要跳下去，我拿着手机拍视频。拍了没一会儿，他突然转过身，跟我说他实在撑不下去了，欠的钱太多，就算这次凑够了，以后也还不清，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以为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让我减更多利息，就没当回事，还跟他说别装了，赶紧拍完完事。结果他突然就爬上了窗台，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他，抓住了他的领口，想把他拽下来。”彭浩的双手比划着，脸上满是懊悔和恐惧，“可他力气太大了，或者说他是铁了心要跳，我没拉住，只扯下来他领口的一点布料，他就掉下去了！”
李昀追问：“他掉下去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彭浩说，“我怕被人发现，就赶紧跑了。跑之前，我看到他掉下去的时候，左手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可能是那张写着遗言的纸条。我还在楼道垃圾桶里，看到了他之前写的另一张草稿，就是你们找到的那张，我顺手就给揉了，扔在垃圾桶里。”
“孙明指缝里的纸片是怎么回事？上面的电话号码是谁的？”李昀继续问道。
彭浩愣了一下，想了想说：“电话号码？应该是我的。他之前一直跟我讨价还价，说能不能宽限几天，还让我给他留个联系方式，说凑到钱就联系我。可能是他当时太紧张，把写着我电话号码的纸条攥在了手里，掉下去的时候被撕碎了。”
技术科随后对彭浩的手机进行了检查，果然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那段没拍完的视频。视频里，孙明站在25楼的窗户边，背对着镜头，身形消瘦，显得格外绝望。视频的最后，能听到彭浩的声音：“别磨蹭了，赶紧拍完，不然我可没时间跟你耗着。”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拉扯声，视频戛然而止。
同时，dNA比对结果显示，孙明领口的拉扯痕迹上，有彭浩的指纹，楼道窗台上的黑色纤维，也和彭浩身上穿的一件黑色外套材质完全一致。种种证据都证实了彭浩的供述。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孙明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在彭浩的逼迫下，本想配合演戏施压，却在过程中彻底崩溃，选择了跳楼自杀。彭浩虽然没有直接杀害孙明，但他的高利贷逼债行为，是导致孙明自杀的直接诱因，而且他在孙明坠楼后，试图逃离现场，销毁证据，已经构成了间接故意杀人罪。
案件告破后，李昀和小胖坐在值班室里，脸上没有丝毫轻松。窗外的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午夜的阴霾，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
“李哥，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小胖喝了一口已经温热的可乐，语气有些沉重，“孙明不该赌博欠债，可张浩也不该放高利贷逼债，一步步把人逼上绝路。”
李昀叹了口气：“都有错。赌博和高利贷，本来就是害人的东西。孙明要是能悬崖勒马，不沾染赌博，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彭浩要是能遵纪守法，找份正经工作，也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他想起孙明那张苍白的脸，想起他攥在手里的纸条，心里一阵刺痛。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赌博和高利贷而消逝，留下家人无尽的悲痛。“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时，技术科的老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李昀，最终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孙明确实是高坠导致颅脑损伤和多脏器破裂死亡，体内没有发现药物成分，排除了被下药的可能，和彭浩的供述一致。”
李昀点了点头：“知道了。把所有证据整理好，移交检察院，依法处理。”
“好。”老周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昀和小胖又忙着联系孙明的家人，告知他们孙明的死讯。孙明的妻子带着孩子赶来，看到孙明的遗体时，哭得撕心裂肺，孩子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妈妈的腿，不停地喊着“爸爸”，场面令人心碎。
李昀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坚定了打击赌博和高利贷的决心。这些非法活动，不仅毁了一个人，更是毁了一个家庭。作为警察，他们有责任和义务，严厉打击这些违法犯罪行为，守护更多家庭的平安。
彭浩因涉嫌间接故意杀人罪，被依法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孙明的悲剧，也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远离赌博，远离高利贷，珍惜自己的生命和家庭。
几天之后，锦绣家园小区3号楼楼下的草坪上，那片被血迹浸染过的青草，已经被物业重新补种，长出了嫩绿的新芽。仿佛那场午夜的坠楼惊魂，从未发生过。但对于李昀和小胖来说，这段经历却永远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又是一个深夜，李昀和小胖再次值班。值班室里，空调依旧嗡嗡作响，小胖还是在嗑瓜子，只是动作轻了许多。李昀坐在电脑前，整理着案件的收尾材料，脸上依旧是那份沉稳。
“李哥，你说咱们当警察，是不是总能遇到这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案子？”小胖突然开口问道。
李昀抬起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土地。“是啊，”他轻声说，“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人性的复杂和现实的残酷。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坚守岗位，用法律和正义，守护好这份安宁。”
他顿了顿，继续说：“每一个案子，都是一次警示。警示我们，要敬畏法律，敬畏生命。也警示我们，作为警察，肩上的责任有多重。我们多努力一点，多侦破一个案件，多打击一次犯罪，就能让更多人远离伤害，让更多家庭免受破碎之痛。”
小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瓜子皮收拾干净：“李哥，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更认真地对待每一个警情，不辜负这身警服。”
李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值班室的灯光依旧明亮，像是黑夜里的灯塔，照亮着前行的道路。墙上的电子钟滴答作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也记录着李昀和小胖这些基层民警的坚守与付出。他们知道，只要罪恶存在，他们的战斗就不会停止。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守护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日夜，让平安与正义，永远照耀着这片土地。
那个午夜冲进来报案的男人，后来也恢复了平静。他说，经过这件事，他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也对警察这个职业，有了更深的敬意。而李昀和小胖，也在一次次的案件侦破中，不断成长，不断坚定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他们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案件，有惊险的，有无奈的，有悲伤的，但他们会一直坚守下去，因为他们是警察，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