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晚8点整，演唱会准时开始。
江寻走上舞台时，聚光灯如约亮起。
台下是数万观众，荧光棒汇成海洋。
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声音稳定得让自己都惊讶。
前几首歌顺利过去了。
舞台灯光变化，特效烟雾升起，一切都按照排练进行。
但江寻的注意力一半在表演上，一半在观察——
观察灯光架，观察舞台边缘的工作人员，观察前排观众的表情。
第九首歌结束时，他看到了。
内场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没有拿荧光棒，也没有跟唱，只是盯着舞台上方。
江寻的心脏跳快了一拍。
他自然地转过身，背对观众，假装调整耳麦，同时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左耳。
“收到。”
李正阳的声音传来，“发现目标，位置确认。继续演出，不要分心。”
江寻深吸一口气，转回来，开始唱第十首歌。
这是一首快节奏的舞曲，需要复杂的走位和舞蹈动作。
他强迫自己专注在表演上，把担忧压下去。
安可环节到了。
按照计划，江寻应该唱《枪与玫瑰》。
按照威胁信，灯光架应该在这时坠落。
他拿起麦克风：
“最后一首歌，《枪与玫瑰》。”
音乐响起。
江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舞台正上方。
灯光架静静悬挂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唱到第二段主歌时，意外发生了。
不是灯光架，而是舞台侧面的一个烟雾机突然爆炸。
虽然不是大爆炸，但响声和火光足以让全场观众惊慌。
尖叫声响起，有人开始往出口涌。
“计划有变！”
李正阳的声音在耳机里急促响起。
“他们改了目标！江寻，按b方案撤离！”
但江寻没有动。
因为他看到，在混乱的人群中，那个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掏出了什么东西——不是枪，而是一个遥控器。
他的目标是陆凛。
陆凛在指挥车里，但指挥车的位置……
江寻瞬间明白了。
烟雾机爆炸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让所有人以为威胁来自舞台，从而忽略场馆外的指挥车。
“陆凛有危险！”
江寻对着麦克风喊——这不在计划内，但他顾不上了。
然后他做了另一个不在计划内的决定。
他跳下舞台，冲向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观众还在惊慌逃散，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逆向奔跑的身影。
江寻用陆凛教他的擒拿技巧，从后面锁住那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去夺遥控器。
搏斗只持续了几秒。
对方显然没料到江寻会直接冲过来，一时失措，遥控器脱手飞出。
但就在江寻要去捡的时候，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
刀锋在舞台余光中闪过寒光。
江寻来不及躲，只能闭上眼睛——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陆凛出现在那人身后，一只手锁喉，另一只手打掉了刀。
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是专业军人的水准。
但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捡起地上的遥控器，冲向出口。
“跑了！”江寻喊。
陆凛看了一眼逃跑的人，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制服的那个，最后看向江寻。
他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你不该擅自行动。”
陆凛说，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国安的人这时才冲过来，接手了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李正阳也赶到了，脸色很难看。
“江寻，你偏离了计划。”李正阳说。
“但遥控器……”江寻试图解释。
“遥控器是诱饵。”
李正阳打断他。
“真正的引爆装置不在这里。
你打草惊蛇，让主犯跑了。”
江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看向陆凛，陆凛没有看他，正在和李正阳快速交流着什么，语气专业而冷静。
演唱会提前结束了。
观众被疏散，场馆封锁。
江寻被带到后台休息室，外面有国安的人守着。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还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后怕——如果陆凛晚来一秒，如果那把刀真的刺中他……
门开了。
陆凛走进来，关上门。
他没有坐，只是站在江寻面前。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陆凛问。
“我救了你。”
江寻抬起头，“那个遥控器……”
“那个遥控器是假的。”
陆凛说，“李正阳的监控显示，真正的引爆装置在指挥车下方。
如果不是你突然行动，我们本可以抓住所有人。”
江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不按计划撤离？”
陆凛继续问；
“为什么要跳下舞台？
为什么要徒手去搏斗？
江寻，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知道危险！”
江寻站起来。
“但我看到那个人拿出遥控器，我以为他要炸指挥车，我以为你要死了！
我能怎么办？
站着不动吗？”
“你应该相信李正阳的安排！”
陆凛的声音终于失控了。
“相信我的能力！而不是凭一时冲动擅自行动！”
“我相信你们！但我也相信我的眼睛！”
江寻的眼睛红了。
“陆凛，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我做不到！
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跳下去！”
两人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对峙，呼吸都变得急促。
过了很久，陆凛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
“江寻！”
他说，声音软了下来。
“我训你不是因为你错，而是因为你差点送命。
如果你刚才被那把刀刺中，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他没说完，但江寻听懂了。
“对不起。
我知道我打乱了计划。
但我真的……真的不能看着你有危险。”
陆凛走过来，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很紧，紧到江寻能感受到陆凛的心跳，很快，很重。
“下次。”
陆凛在他耳边说。
“相信我们。
相信李正阳，也相信我。
好吗？”
江寻把脸埋在他肩窝，点了点头。
“好。”
窗外，警笛声还在响。
行动没有完全成功，主犯逃脱了，后续还会有更多麻烦。
但在这一刻，在这个拥抱里，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还活着。
重要的是，即使有争吵，有分歧，有失误，他们依然选择拥抱，而不是推开。
而这份选择，比任何一次完美的行动，都来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