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一夜未眠。
系统给出的隐藏任务【忠义两难】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窗外月光从东移到西，他盯着天花板，脑中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一个说：“你是张飞！汉室忠臣！刘备的结义兄弟！降曹？你对得起桃园结义吗？对得起后世给你的‘猛张飞’名号吗？”
另一个说：“可你是个穿越者啊！你知道历史，知道刘备最终会成功。但那是原本的历史！现在因为你，新野守了这么久，曹操提前南征，历史已经变了！如果不降，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第一个声音吼道：“死了也是英雄！青史留名！”
第二个声音冷笑：“青史留名？那都是后人的评价。现在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你要为了虚名让他们送死？”
张飞翻身坐起，用力抓了抓头发。混乱中，他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有时候，活下来比死更需要勇气。”
对啊……死很容易，活着才难。尤其是背负着“降将”之名活着。
他打开系统界面，看着那个【忠义两难】的任务说明。“此选择将极大影响本世界历史走向”——这句话反复在他脑中回响。
“系统，如果俺选降曹，历史会怎么变？”他试探着问。
系统：“无法准确预测。但可以告知：原历史中，刘备集团在赤壁之战前处于绝对劣势，几度濒临灭亡。若宿主降曹，将产生以下可能影响：
1. 曹操提前获得宿主‘发明创造’能力，技术优势扩大；
2. 刘备集团失去重要战力及技术来源；
3. 宿主在曹营可能获得高位，改变曹魏内部权力结构；
4. 若宿主真心降曹，三国历史可能提前终结；
5. 若宿主假意降曹，则可能成为最大变数。”
张飞听得头皮发麻。这责任太大了，大到他这个穿越者的小肩膀根本扛不住。
“那如果俺不降，死守到底呢？”
系统：“根据当前局势推演，新野城破概率98.7%，宿主死亡概率96.2%，刘备、关羽、诸葛亮逃脱概率31.4%。若宿主战死，本世界将回归原有历史轨迹，但会有细微偏差。”
细微偏差……也就是说，他死了，历史基本还会按原来走。刘备还会三顾茅庐，还会联孙抗曹，还会建立蜀汉。
“那俺岂不是白穿越了？”张飞苦笑，“折腾半天，最后还是个死。”
系统：“宿主已改变部分历史：新野坚守时间延长半月，曹军伤亡增加两万余人，诸葛亮提前展现军师才能，夏侯惇左眼伤势加重……这些改变将产生连锁反应。”
张飞陷入沉思。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诸葛亮的声音响起：“翼德将军，可曾安歇？”
“军师请进。”张飞忙道。
诸葛亮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粥。他把粥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看着张飞布满血丝的双眼，轻叹一声：“将军一夜未眠？”
“睡不着。”张飞老实说，“军师，那件事……俺想好了。”
“哦？”诸葛亮羽扇轻摇，“将军作何抉择？”
张飞深吸一口气：“俺决定——降！”
说出这个字时，他感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但随即又有新的重压上来。
诸葛亮眼神微动：“将军可想清楚了？此一去，恐遭世人唾骂，兄弟误解，甚至……”
“甚至可能假戏真做，真的投了曹操？”张飞接过话头，“俺知道。但军师说得对，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而且，俺想明白了。俺降曹，不是为了当英雄，就是为了救新野这几万条命。他们信俺，跟俺守城，俺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诸葛亮沉默良久，缓缓道：“将军大义，亮钦佩。然此计尚需完善，否则骗不过曹操。”
“军师有何高见？”
“若只是将军一人降曹，曹操必疑。需有‘投名状’。”诸葛亮眼中闪过锐光，“亮已想好三策，请将军细听。”
他压低声音：“第一，将军需‘负气而降’。今日亮与主公、云长会在众人面前斥责将军，言将军连日苦战却难挽败局，不如早降。将军愤而出走，单骑投曹——如此，方显逼真。”
张飞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要演得这么真？”
“曹操多疑，非如此不能取信。”诸葛亮继续道，“第二，投曹时，将军需献上‘新野防御秘要’——自然是假的，但需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亮已备好一份图纸，上面七分真，三分假，足以让曹操研究月余而不得其要。”
“第三呢？”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诸葛亮直视张飞，“将军需在曹营立下大功，方能站稳脚跟。亮已计划，三日后曹军总攻时，主公与亮会‘中计’被围，将军率军来‘救’，实则将我军引入绝地……”
张飞倒吸一口凉气：“军师，你这是要拿大哥和二哥的命冒险！”
“非也。”诸葛亮摇头，“亮已选好地点——城南三十里落凤坡。此处地形险要，亮已布置退路。将军‘擒获’我军后，曹操必大喜，届时将军可请求亲自押送我军回许昌。途中，自有安排脱身。”
张飞听得心惊肉跳。这计策一环扣一环，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军师，这也太险了……”
“险中求胜，方是上策。”诸葛亮起身，“将军若同意，便如此行事。若不同意……亮还有守城之策，可再撑三日。”
张飞一咬牙：“干了！俺信军师！”
诸葛亮点头：“那好。辰时三刻，县衙议事，将军需‘酒后失言’，引出争端。亮会配合。”
说完，他深深看了张飞一眼：“将军，此去曹营，如入虎穴。万望珍重。”
张飞鼻子一酸：“军师……你也保重。”
诸葛亮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对了，将军那‘系统’……可否告知一二？”
张飞浑身一僵。
诸葛亮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将军不必惊慌。亮观察多日，将军言行虽看似粗豪，实则暗合某种……规律。前日将军昏迷时，曾喃喃‘系统’‘积分’等词。亮猜想，将军那些奇思妙想，或与此有关？”
张飞张了张嘴，最终叹道：“军师果然神人。不错，俺确实有……有奇遇。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俺自己都没完全搞懂。”
“无妨。”诸葛亮推门而出，“将军既有此机缘，当善用之。降曹之后，或可借曹操之力，研制更多利器——自然，是为日后反曹做准备。”
门关上了。
张飞呆坐床边，看着那碗渐渐凉掉的粥，苦笑：“跟聪明人打交道，真累。”
辰时三刻，县衙大堂。
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及城中主要将领齐聚。气氛凝重。
刘备先开口：“诸位，曹军三日后必来总攻。如今城中箭尽粮绝，将士疲惫……为今之计，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沉默。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还能有什么良策？
张飞忽然拍案而起：“大哥！要俺说，不如跟曹操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关羽皱眉：“三弟，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怎么了？”张飞借着还没完全散去的酒劲（他早上真喝了半坛），“总比坐以待毙强！咱们守了半个月，杀了多少曹军？值了！明天曹军再来，俺还要杀他个七进七出！”
诸葛亮摇扇：“翼德将军勇则勇矣，然无补于事。如今之势，守已不能守，退无处退。亮有一言……”
他环视众人：“不如……降。”
“什么？！”众将哗然。
刘备拍案：“军师何出此言！备宁死不降！”
“主公！”诸葛亮正色道，“新野军民数万性命，皆系于此。若战，玉石俱焚；若降，或可保全。曹操求才若渴，若主公愿降，必得善待。他日天下有变，再图大事未迟。”
张飞趁机发作：“军师！你怎能劝大哥降曹！曹操是什么东西？汉贼！俺大哥是汉室宗亲，降他？除非俺死了！”
诸葛亮冷冷道：“翼德将军若想死，现在便可出城，与曹军同归于尽。然将军一死，新野便能守住么？”
“你！”张飞大怒，一脚踢翻案几，“诸葛亮！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整日摇个扇子装神弄鬼，真到关键时刻，就只会劝降！你要降，你自己去！俺和大哥、二哥誓死不降！”
关羽沉声：“三弟，不得对军师无礼！”
“二哥！连你也……”张飞装作悲愤状，“好！好！你们都听这书生的！俺张飞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俺知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卑躬屈膝，投降国贼！”
他转身往外走：“你们要降便降！俺自己去跟曹军拼命！”
“三弟！”刘备急唤。
张飞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县衙。外面围观的士兵百姓都听到了争吵，纷纷议论。
“张将军要出城拼命？”
“军师劝降？”
“那咱们怎么办？”
张飞骑上马，对围上来的亲兵吼道：“都让开！今日俺单枪匹马，也要杀他几百曹军！让曹操知道，新野有不怕死的汉子！”
他策马冲出，直往北门。
城头守军见是张飞，不敢阻拦，打开城门。张飞一人一骑，冲出城去，直扑曹军大营！
曹军哨兵大惊，急忙禀报。
中军帐内，曹操正与程昱、郭嘉议事，闻报愣住：“张飞单骑来投？”
“看架势……不像是投，像是来拼命的。”哨兵禀道，“他在营前大骂，要丞相出去受死。”
曹操笑了：“有趣。走，去看看。”
众人登上营门望楼，只见张飞单人独骑在营前百步外，丈八蛇矛指天大骂：“曹操老儿！出来！跟俺大战三百回合！躲在营里算什么英雄！”
夏侯惇怒道：“丞相，让末将去斩了此獠！”
“不急。”曹操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飞今日有些奇怪……许褚，你去会会他，但要留活口。”
“诺！”
许褚领命出营。张飞见许褚出来，挺矛便刺。两人战了二十回合，张飞忽然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哪里走！”许褚追击。
张飞却不下杀手，只且战且退，渐渐靠近营门。突然，他大吼一声：“曹操！俺今日不是来拼命的！俺是来投你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飞跳下马，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插，单膝跪地：“但俺有个条件！你得保证不杀新野百姓，不伤俺大哥、二哥！否则，俺宁愿战死！”
曹操眼中精光爆闪，挥手止住要上前擒拿的许褚：“张翼德，你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张飞抬头，一脸“悲愤”，“俺在新野受够了！刘备懦弱，诸葛亮奸诈，关羽傲慢！俺为他们死守半月，今日他们却要降曹！既如此，俺不如自己来投，还能为新野百姓求条活路！”
这番话半真半假，加上张飞演技爆发（穿越前好歹看过电视剧），竟让人看不出破绽。
程昱低声道：“丞相，恐是诈降。”
郭嘉却道：“未必。观其神情，似有怨愤。且张飞性子直，不擅作伪。”
曹操沉吟片刻，朗声道：“翼德若能真心来投，曹某必以上宾相待。新野百姓，只要不抵抗，曹某绝不妄杀。至于玄德公与云长……只要他们愿降，曹某必重用之。”
张飞咬牙：“那……请丞相收留！”
“好！”曹操大喜，“开营门！迎翼德将军！”
张飞被“迎”进曹营，实际上是被五百刀斧手围在中间。曹操亲自下望楼迎接，这礼遇不可谓不高。
“翼德能弃暗投明，真乃明智之举！”曹操拉着张飞的手，“来，帐中叙话！”
进帐后，曹操设宴款待。张飞也不客气，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心中警惕万分。
酒过三巡，曹操看似随意地问：“翼德啊，你那些守城的巧器……是如何想出来的？”
来了！张飞心中冷笑，表面却装作得意：“那都是俺没事瞎琢磨的！丞相不知道，俺以前杀猪时，就喜欢琢磨怎么让刀更快，怎么让猪死得痛快。这打仗啊，跟杀猪一个道理！”
程昱嘴角抽搐——杀猪和打仗一个道理？
“那蒸汽迷雾呢？”郭嘉问。
“哦，那个啊！”张飞一拍大腿，“俺有天烧水，看壶盖被蒸汽顶得噗噗响，就想：这要是弄大点，能不能把人顶飞？结果试了试，飞不了，但能喷白汽！正好用来迷糊人眼！”
这番说辞粗鄙但合理，符合张飞“屠夫”出身的人设。
曹操大笑：“翼德果然天纵奇才！那……那些图纸可还在？”
张飞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诸葛亮准备好的卷轴：“都在这儿！不过有些被诸葛亮那厮要去了，说是要研究。俺偷偷抄了一份！”
曹操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器械图纸，还有注释。他虽不懂技术，但程昱、郭嘉看得眼中异彩连连。
“此物……大妙！”程昱叹道。
郭嘉却指着一处：“这里似乎有误？”
张飞心中一惊——诸葛亮说七分真三分假，难道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哪里错了？”他故作不满，“这可是俺亲手画的！”
郭嘉指着一处计算：“这杠杆比例，若按此制作，恐力道不足。”
张飞挠头：“是吗？俺算数不好，可能写错了。反正做出来能用就行！”
这番表现，更坐实了他“有巧思但没文化”的形象。曹操心中疑虑又消三分。
宴席持续到傍晚。张飞被安排到一处单独营帐，外面有重兵把守——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夜深人静时，张飞躺在榻上，打开系统：
“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忠义两难】第一阶段：选择暂降曹操。”
“获得奖励：【伪装大师】技能（初级）——可更好控制表情、语气，降低被识破风险。”
“当前任务：【无间风云】”
“任务要求：在曹营生存七日，并取得曹操基本信任。”
“任务奖励：【读心术体验卡】x1（可使用三次）”
“失败惩罚：被识破真实意图，遭受曹营围攻（生存率0.3%）”
张飞苦笑。0.3%的生存率……真是刺激。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低声道：“张将军，程昱先生有请。”
张飞心中一紧——半夜单独召见，恐怕是最后的试探。
他深吸一口气，启用新获得的【伪装大师】技能，跟着士兵来到程昱帐中。
帐内只有程昱一人，烛火摇曳。
“翼德将军请坐。”程昱示意。
张飞大大咧咧坐下：“程先生找俺啥事？这么晚了，不睡觉？”
程昱盯着他，缓缓道：“将军白日所言，昱尚有疑惑。”
“啥疑惑？”
“将军性情刚烈，前日还宁死不降，今日却突然来投……转变是否太快？”
张飞早就准备好说辞，当即“悲愤”道：“程先生不知，俺在新野受的什么气！俺拼死守城，刘备却听信诸葛亮，要降曹！既如此，俺何必为他们卖命？还不如自己来投，至少能救百姓！”
“那关羽呢？将军与关羽情同手足……”
“二哥？”张飞冷笑，“他是忠义，但忠的是刘备，不是俺！今日俺与诸葛亮争吵，他帮谁？帮诸葛亮！说什么‘不得对军师无礼’！呸！”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因为有一半是真的。张飞确实为关羽当时的表态有点小委屈。
程昱观察张飞表情，见他不似作伪，又问：“将军可知，刘备若降，丞相必会重用。将军此时来投，岂非失了功劳？”
“功劳？”张飞嗤笑，“等他们降了，功劳都是诸葛亮、关羽的！俺这个粗人，能有什么好？不如现在来投，还能算首功！”
逻辑通顺，动机合理。
程昱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将军之言，昱明白了。既如此，将军早些歇息。三日后总攻，还需将军出力。”
“没问题！”张飞拍胸脯，“让俺打头阵！俺要把刘备、诸葛亮抓来，献给丞相！”
走出程昱营帐时，张飞后背已经湿透。
第一关，过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望向新野城方向，那里灯火稀疏，一片死寂。
“大哥，二哥，军师……你们要撑住啊。”他在心中默念，“等俺……等俺把这场戏演完。”
夜风吹过，曹军营旗猎猎作响。
这场跨越阵营的无间道，才刚刚开始。而张飞这个穿越者，将在曹营中，用他的演技、智慧和系统金手指，演绎一场前所未有的“谍战大戏”。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新野城头，诸葛亮也在遥望曹营，羽扇轻摇，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翼德将军，一切……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