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感受到身后久久没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去,就看到抓着秦晚的两名壮汉一动未动。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话落,一股一流境的气势就被他散发了出来。
握住秦晚手臂的两名壮汉,身体一僵,但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其中一人,是其他地方加入镇魔司的,从未见识过“疯狼”的手段。
他只知道,执法堂的司规,是老师亲自定下的铁律。
而能被所有武者称之为老师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镇魔司的创建人林渊。
是所有武者心中堪比神明一般的人物。
“陆队长,”那名壮汉硬着头皮开口道,“司规第三条,不得无故伤害平民。违者……”
“啪!”
一声脆响。
陆枫的身影快得像一道幻影,已经回到了原地。
而那名开口的壮汉,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半边脸颊瞬间高高肿起,整个人被打得懵在原地。
“我做事,需要你来教?”
陆枫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队员。
“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比我的拳头更懂规矩?”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是源于血腥杀戮堆积起来的威压,哪怕他们修习了《道心功》,心志远比常人坚毅,此刻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
秦晚的心脏,却在这窒息的氛围中,漏跳了一拍。
规矩。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嘲笑道。
“哈哈,陆风没有想到十年后,你也混的不咋的,怎么你确定要违背你们这个势力的规矩……”
“呵。”
陆枫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低沉而沙哑,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无尽的嘲弄。
他缓缓走到秦晚面前,蹲下身,与她那双写满惊恐与希冀的眼睛平视。
“规矩?”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晚沾满污泥的脸颊,动作温柔,眼神却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牲畜。
“那只是用来约束弱者的东西,这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的道理吗?”
“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说完,他站起身,眼中的讥讽消失,只剩下不耐烦的冰冷。
“我改主意了。”
他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不在这里杀。把他们,带回老鼠窝。”
“我有些话,想和我这位十年未见的好母亲,单独聊聊。”
老鼠窝三个字一出,那几个曾属于疯狼帮的旧部,脸色齐齐一变。
那是陆枫在成为此地小队长时,真正的巢穴。
一个位于下水道深处的废弃避难所,阴暗,潮湿,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在那里,陆枫亲手折磨死了那些想要背叛他的手下。
被掌掴的那名壮汉,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陆枫那双再次投来的、毫无情感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再多说一个字,自己今晚可能就走不出这条巷子了。
毕竟他们可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就算这里死的只剩陆风的人,上面的中队长也不会有所怀疑。
壮汉架着秦晚和赵海城的手臂,微微收紧。
“走!”
这一次,再无人反抗。
秦晚心中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火焰,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
她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拖拽着,双脚在满是碎石与污水的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
一旁的赵海城,早已昏死过去,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拖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她被拖出了这条相对“干净”的巷道,进入了第三区真正的腹地。
这里,阴暗隐蔽。
由于镇魔司刚刚入驻这里没有多久,远没有第七区那般已经建立起了巡逻秩序。
空气中腐烂的恶臭与绝望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阴暗的角落里,一双双麻木、贪婪或不怀好意的眼睛,在他们这群人身上扫过。
但当他们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陆枫时,那些目光又都像受惊的野狗般,迅速缩了回去。
秦晚看着周围这地狱般的景象,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想起了前世陆风折磨她的手段。
也想起了十年前。
她就是这么把那个苦苦哀求她的贱种,扔进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哦,对了。
她想,像他那种骨子里就带着卑贱血脉的野种,就该回到这种垃圾场里,在烂泥里腐烂,发臭,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她从没想过,这摊烂泥里,还会孕育出一朵食人花。
穿过一条散发着刺鼻尿骚味的隧道,他们在一处不起眼的、被垃圾堆半掩着的井盖前停下。
一名队员上前,合力将沉重的井盖掀开。
一股混杂着铁锈、霉菌和陈年血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秦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带下去。”
陆枫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秦晚被推搡着,顺着湿滑的铁梯,一点点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脚下黏腻的触感和墙壁上不断滴落的污水,让她几近崩溃。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只有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泡,在头顶摇摇欲坠。
地面坑坑洼洼,暗红色的污渍早已渗入水泥地,洗刷不掉。
角落里,还扔着一些生锈的、用途不明的铁器。
这里,就是老鼠窝。
“砰!”
秦晚和赵海城被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巨大的铁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断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陆枫的几个心腹守在门外,而他自己,则缓步走了进来。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从深渊中爬出的魔神。
他走到秦晚面前,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慢慢地碾动。
“啊——!”
骨骼碎裂的剧痛,让秦晚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陆枫的脸上,却露出一种近乎享受的、扭曲的快意。
“听听,这声音多好听。”
他蹲下身,捏住秦晚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十年前,你把我扔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这样的惨叫。有别人的,也有我自己的。”
“我就是靠着这些声音,才活到了今天。”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秦晚浑身颤抖,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她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恐惧已经淹没了她的所有思绪。
“你……你想怎么样……”她颤抖着问。
陆枫松开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身,从角落里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老虎钳,在手里掂了掂,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不怎么样。”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恶魔般的微笑。
“我只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我这十年的生活。”
“一点一点地……把你那身漂亮的皮,这双弹钢琴的手,还有你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从你身上剥下来。”
他拎着老虎钳,一步步逼近。
“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好呢?”
“是从你的手指,还是从你的牙齿开始?”
就在陆风拿着老虎钳一步一步朝着秦晚靠近的时候。
密室外,围在井盖周围的几位镇魔司成员,都是神色各异。
“二狗哥,你说我们这么做对吗!”
刚刚被陆风威胁的镇魔司壮汉成员,忍不住向陆风曾经的手下问道。
被唤做二狗哥的人,神色变了变。
虽然曾经他也不是一个好人,那是因为他没得选,在下城区这恶劣的环境中,他不得不走上与他人抢食的地步。
可是自从加入了镇魔司之后,虽然一开始练武很辛苦,可等真正坚持了下来,那种每天都变强的充实感却让他无比留恋。
而且镇魔司的目的不得不说很好,那种每次用自己力量战胜诡异的成就感,正一点一点填补他那麻木的灵魂。
想到曾经面对那些鬼东西的无力与恐惧,亲手杀死第一个诡异的成就感那是无人可说的澎湃,下城区苦诡异久矣。
想到这里二狗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明月。
“大柱,我知道你们对陆风老大了解很少,他是一个特别狠的人,所以不要轻易的违背他!”
“可是,二狗哥,他这明显有违司规,一旦让中队长,大队长知道我们无故对普通人动私刑,我们这里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我不想失去现在这份工作。”
“我也不想回到过去那般浑浑噩噩的日子。”
说完壮汉心有不甘的就要离开这里,去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中队长。
二狗见此神色一顿,刚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忽地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大柱,等等,你看看天上的月亮是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大柱被他这声惊呼,惊得一愣,连忙抬头看去。
就看到原本高高悬挂在天空的圆月莫名大了一圈,这让他身体不由僵在了原地。
“好像是哎,二狗哥,你说会不会是月亮本来就那么大!”
然而他得话刚说完,他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天上的圆月以肉眼可见得速度在他眼中慢慢放大。
忽地一个极度庞大的光球突然出现在他们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