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哥,第二辆车好像减速了,跟头车拉开距离了。”身边眼尖的兄弟压低声音报告,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苍狼眯着眼,紧紧盯着山道上的车队动态,看着两车之间灯光越拉越远的距离,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赵鼎山这个老狐狸,鼻子够灵的,也真他妈够狡猾谨慎的。” 显然,那老东西察觉到了危险,想让头车来当探路石。
“怎么办,狼哥?拦不拦?”旁边的兄弟握着方向盘,手心有些冒汗。
苍狼闻言,嗤笑一声,反问道:“不拦?怎么个不拦法?现在难道咱们还把横在路上的车开走,给他们让条康庄大道出来啊?”
那兄弟被噎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
苍狼将一直叼在嘴里未点燃的烟卷拿下来,放在牙齿间胡乱地嚼了嚼,烟草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他猛地将嚼烂的烟丝吐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了碾,仿佛将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碾碎。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干了。”
与此同时,赵家车队的头车已经驶入了谷地腹地。
开车的司机还没觉得什么,但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赵家手下,却越发觉得周围安静得可怕,而且空气中似乎总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他想要打开窗户一探究竟时,他却发现在前方昏暗的道路,在其路中间似乎横着几个模糊的黑影,像是废弃的车辆或者路障。
“等等!前面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东西把路堵上了?”他立刻警觉起来,声音带着紧张。
几乎同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这一看,让他心头猛地一沉——家主所在的第二辆车,不知何时已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与他们拉开了很长一段安全距离!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停车!快停车!”他几乎是尖叫着吼了出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驾驶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车辆尚未停稳,副驾上的那人已经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双脚落地的瞬间,那股之前还若隐若现的怪味,此刻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浓烈、刺鼻,毫无疑问——
是汽油!大量的汽油!
“卧槽!有汽油!快跑!!!” 他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警告,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用尽平生力气发足狂奔!什么忠诚,什么命令,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然而,就在他转身迈出第一步,甚至第二步还没落地的时候——
“咻——咻——咻——”
一阵奇异的、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从两侧的山坡上传来!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漆黑的夜空中,骤然亮起了数十个如同流星般的光点!那是燃烧着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浸满汽油的区域,覆盖而下!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火点,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
凄厉的惨叫刚刚出口,便被淹没在更加狂暴的声响之中。
“轰——!!!”
第一支火箭精准地扎入地面,或者说,扎入了那流淌的汽油之中。
仿佛点燃了地狱的引信!
原本沉寂的谷地,在刹那间被彻底引爆!
汹涌的火焰如同沉睡已久的红色巨兽,发出了震天的咆哮,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猛然窜起、膨胀、蔓延!几乎是眨眼之间,整片区域就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灼热的气浪轰然扩散,将空气都炙烤得扭曲起来!
那辆头车,以及车上还没来得及逃出的司机,连同那个只跑出几步的副驾,瞬间被这狂暴的火焰无情地吞噬!车辆的油箱在高温下迅速爆炸,发出更剧烈的轰鸣,碎片裹挟着火焰四处飞溅!
火光冲天,将半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地狱景象,让后方减速跟随的赵鼎山车队所有人,都骇得面无人色!
冲天而起的火光将赵鼎山那张老脸映照得一片惨白,跳动的火焰影子在他浑浊的瞳孔中疯狂摇曳。灼热的气浪即使隔着一大段距离,也仿佛能舔舐到他的皮肤,带来死亡的威胁。
“家…家主…现在…怎么办?!”开车的赵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关节捏得发白,整个人已是面无人色。眼前这片瞬间成型的人间炼狱,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赵鼎山几乎是嘶吼着回应,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半生沉浮,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如此直接、如此暴烈、如此不计后果的绝杀之局,还是让他心神剧震,一时间方寸大乱。
他猛地深吸了几口灼热且充满烟尘的空气,强迫自己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平复下来。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后队改前队!调头!快!绕远路也得给我冲出去!要快!!”赵鼎山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急迫。他太清楚了,林寒渊既然布下了如此杀局,就绝不可能只有这一道关卡!拖延下去,等林寒渊的后手合围上来,他们所有人都得葬身在这火海之畔!
然而,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车队最后面的车辆刚刚开始艰难地试图在狭窄的山道上调转车头时——
“嗡——嗡嗡嗡——!”
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从他们后方的山路、以及两侧的山坡上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道刺眼夺目的白光撕裂了后方的夜幕,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瞬间将他们这支试图后退的车队牢牢锁定!
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无数辆疾驰而来的汽车,车灯汇聚成一片令人绝望的光网,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滔天火海阻断去路,后有无数追兵围堵而来!
他们,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赵鼎山透过车窗,看着那从黑暗中不断涌出、迅速合围的车灯,一颗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他靠在椅背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冰凉的绝望。
“林…寒…渊……”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恐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