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冰冷的、彻底的、如同楚河汉界般的切割,如同最锋利的冰刃,斩断了那根脆弱、病态、却连接了两人(或者说,连接了“他”与艾丽莎这具躯壳、这个“程序”)长达八年之久的、扭曲的、名为“依赖”与“默许”的、最后的、可悲的纽带。那无声的、冰冷的、绝望的誓言,在他心中,已经将眼前这个冰冷的、完美的、非人的、名为“艾丽莎·温莎”的存在,彻底地、钉死在了“敌人”、“障碍”、“需要被掀翻的桌子”之一的、对立面上。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或者说、不得不、蜷缩在她冰冷气息下的、可悲的、乞怜的、依赖的、被“物化”的、实验体了。他是……一个独立的、破碎的、绝望的、却带着毁灭性疯狂执念的、复仇者、反抗者、或者说……“掀桌者”。
所以,此刻,当那细微的、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再次清晰地、毫无掩饰地、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所当然的、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冰冷的、家具般的、漠然,传入耳中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混合了极致的屈辱、愤怒、厌恶、以及一丝……奇异的、近乎嘲弄的、清醒的、审视般的情绪,如同沸腾的毒液,在他那被冰冻的、死寂的心湖深处,骤然翻涌、炸开!
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装熟睡,或者,强迫自己扭过头,用被子蒙住脸,用可悲的、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的方式,逃避这冰冷的、赤裸裸的、将他视为“物”的、羞辱性的、现实。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紫黑色的眼眸,在苍白晨光的映衬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燃烧着幽蓝色、冰冷火焰的、寒潭。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了头,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向了……那个近在咫尺的、冰冷的、完美的、正在褪去最后一丝遮掩的、躯体。
晨光,从巨大的、透明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如同冰冷的、淡金色的、液态的光雾,笼罩了那张宽大、冰冷、华丽的、铺着雪白天鹅绒床垫的床铺,也笼罩了床铺边缘,那个正背对着他、站立在床边的、月白色的、纤细而挺拔的身影。
艾丽莎·温莎。
她正背对着他,赤着足,站在冰冷光滑的、深蓝色的、绣着银色星辰纹样的、长绒地毯上。
月白色的丝质睡袍,已经从肩头滑落,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露出大片大片、如同最上等的、冰冷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光滑、细腻、毫无瑕疵的、光裸的脊背。
晨光洒在那片玉背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流畅而优美的、从纤细的脖颈,到微微凹陷的脊柱沟,再到骤然收紧、仿佛不盈一握的、盈盈纤腰,最后是骤然饱满、浑圆挺翘、如同满月般的、完美弧线的臀部的、曲线。那肌肤,在晨光下,泛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透明的、莹润的光泽,仿佛能透过那薄薄的、细腻的肌肤,看到底下那精密、完美、却冰冷得毫无生机的、如同最精密的魔法傀儡般的、骨骼与肌肉的走向。
没有一丝赘肉,没有一丝瑕疵,完美得如同最高明的雕塑大师,用最冰冷的寒玉,花费无数心血,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但,也仅仅是艺术品。冰冷,完美,毫无温度,毫无……生气。
月白色的丝质睡袍,继续滑落,滑过那惊心动魄的、盈盈一握的、纤细的腰肢,滑过那浑圆挺翘的、如同满月般的、丰润的臀线,然后,如同失去了支撑,无声地、顺滑地,堆叠在她脚踝边的、冰冷的长绒地毯上,形成一滩柔软的、月白色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她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暴露在了这冰冷的晨光中,也暴露在了……利昂那双燃烧着幽蓝色、冰冷火焰的、紫黑色的眼眸注视之下。
她的背影,是完美的,惊心动魄的,足以让任何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那如同冰雪雕琢的、流畅而富有弹性的曲线,那在晨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的、细腻如瓷的肌肤,那纤细柔韧的腰肢,那饱满浑圆的臀部,那笔直修长、仿佛用最精确的尺子量度过般的、没有丝毫瑕疵的、光裸的双腿……一切的一切,都符合人类审美中对“美”的、最极致的、最完美的、想象。
但,也仅此而已。
在利昂此刻那双冰冷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视本质的、紫黑色的眼眸中,这具完美的、惊心动魄的、赤**的躯体,却不再能引起他心中一丝一毫的、属于“欲望”的、属于“情愫”的、属于“异性”的、悸动。他看到的,不再是“美”,不再是“诱惑”,不再是那个他曾经(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曾经)在无数个冰冷的夜晚,蜷缩在旁、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病态地、可悲地、依恋的、温暖的(哪怕是冰冷的)源头。
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完美的、如同最精密仪器般的、承载着强大力量的、躯壳。是那个名为“艾丽莎·温莎”的、冰冷的、理性的、绝对的、将一切都视为“数据”、“逻辑”、“程序”、“实验”的、非人的、灵魂的、载体。是这个冰冷、残酷、绝望的世界,赋予她的、用来行走、战斗、思考、掌控、以及……“观察”和“修正”他、这个不稳定的、麻烦的、不合格的、“实验体”的、工具。是昨夜,用那冰冷的话语,将他彻底“解剖”和“否定”的、逻辑的刽子手。是那个即将用“静心室冥想”、“汉斯队长的指导”、“四小时的礼仪抄写背诵”和“协助整理禁术残卷”来继续“管教”和“纠正”他的、冷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者。
美吗?完美。诱人吗?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但,与他何干?
这具躯壳,连同里面那个冰冷、非人、完美的灵魂,对他而言,此刻,只代表着一座需要被掀翻的、冰冷的、坚固的、名为“秩序”和“掌控”的大山。一个需要被击败、被超越、被……毁灭的、目标。一件……可以观察、可以分析、可以利用的、冰冷的筹码。
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的、审视和评估,取代了以往任何可能存在的、病态的、扭曲的、或是屈辱的、厌恶的、复杂情绪,在他那双幽深的、紫黑色的眼眸深处,冷静地、精准地、如同最冷酷的解剖刀般,缓缓浮现、聚焦、放大。
就在这时,艾丽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