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防盗门被粗木方和沙发再次死死顶住，隔绝了门外那如同海啸般汹涌逼近的死亡嘶吼。603室客厅里，浓烈的血腥、汗水和灰尘混合着伤口腐败的隐约甜腥，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空间。每一次粗重艰难的喘息都拉扯着断裂的肋骨，腰腹间新包扎的纱布下，温热黏腻的液体正迅速扩散，将厚实的武警迷彩裤腰侧彻底浸透。剧痛如同苏醒的火山猛烈喷发，高热带来的眩晕几乎要将意识撕碎。
“砰！”
我的背囊连同里面塞满的冲锋衣、急救包和沉重的79式冲锋枪，被林悦粗暴地扔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根本不在乎那些辛苦得来的物资。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我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沉重的消防斧、身体因剧痛而佝偻的瞬间，她已如同鬼魅般转身、欺近！
“咔嚓！”
冰冷的金属枪口带着硝烟和机油的味道，死死地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力道之大，让我的头猛地偏向一侧！qSZ-92G手枪击锤张开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般炸开！她完好的右手稳如磐石，食指紧扣在扳机护圈边缘，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近乎实质的杀意！距离如此之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剧烈翻涌的暴戾——那是属于战场、属于铁血军人的、被触碰底线后彻底爆发的凶性！
“枪呢？！”她的声音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森寒，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装备室里那把92！枪套在你包里！枪呢？！说！”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冰冷的枪口紧贴着皮肤，死亡的触感如此清晰！腰间伤口的剧痛、背囊的沉重、连日的疲惫，在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系统的秘密、那诡异的解析能力、腰腹间正在腐烂的伤口……所有的一切，在这个黑洞洞的枪口下，似乎都变得无比脆弱！我毫不怀疑，只要我的回答稍有差池，或者迟疑超过半秒，下一瞬间，我的脑浆就会涂满身后这堵冰冷的墙壁！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物，顺着额角、鬓角疯狂滑落。思维在死亡的刺激下疯狂运转，如同超频的引擎！解释！必须有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在暴怒中暂时压下杀心、勉强接受的理由！一个符合逻辑、符合我“重伤濒死、行动受限”身份的理由！
“……丢……丢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喉咙的干涩而扭曲变形，身体因为枪口的压力而僵硬，只能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她那燃烧着冰焰的瞳孔，“……太重！……背不动！……尸群……快追上了！……我……我扔了！……丢在……警车残骸……旁边了！……就在……就在西墙根……那个翻倒的垃圾桶……后面！”
谎言如同滚烫的烙铁冲出喉咙。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濒临崩溃的恐惧、绝望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腰间的剧痛、伤口崩裂的温热感、身体的极度虚弱，都是我此刻“无法负重、只能丢弃”的绝佳注脚。而“尸群逼近”这个无法验证却又无比合理的紧急状况，就是掩盖所有不合理的最佳烟雾弹！
“丢了？！”林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暴怒！枪口又往前顶了半分，我的太阳穴被坚硬的金属硌得生疼！“一把压满子弹的制式手枪？！你告诉我丢了？！就在眼皮底下？！为了几件破衣服？！”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狠狠刺向我背上那个鼓鼓囊囊、装着冲锋衣和冲锋枪的背囊，讽刺的意味浓烈得如同实质！
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我能感觉到扳机护圈边缘，她那根紧扣的手指正在微微发力！冷汗流进眼睛，带来刺痛的模糊。
“是……是衣服！……也是……也是枪！”我嘶吼着，语无伦次，将恐惧和“急智”演绎到极致，“……冲锋枪……更重！……但……但火力……强！……霰弹枪……你拿了！……我……我需要……火力！……那把92……手枪……我……我用不好！……单手……更用不好！……79式……好歹……能抵肩！……尸群……那么多！……手枪……顶个屁用！……不如……不如一件厚衣服……能挡……能挡一下……抓挠！”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痛而剧烈颤抖，逻辑似乎混乱不堪，但核心意思却异常清晰：手枪对“重伤且不熟练”的我性价比太低，不如保留能提供更强火力的冲锋枪和能增加一点防护的衣服。在尸群追命的紧急关头，这是“合理”的取舍！同时，我刻意点出“单手用不好”，也是在隐晦地提醒她——我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
“火力？防护？”林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绝不是笑容，而是愤怒和嘲讽凝聚成的冰刃，“所以你就把一把随时能拔出来救命的手枪，像垃圾一样扔了？！就为了背上这把你连端稳都困难的冲锋枪？！陈默！”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尖锐，“你真当我是第一天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新兵蛋子吗？！还是你觉得，用这种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鬼话，就能糊弄过去？！”
枪口传来的压力没有丝毫减弱。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颅骨，直接读取里面的每一个念头。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寒冰。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冷汗已经流进了我的嘴角，带着咸腥的铁锈味。我知道，仅仅“丢弃”这个理由，分量还不够！不足以压下她心中那巨大的怀疑和怒火！必须再加码！把水搅得更浑！给她一个暂时无法验证、却又必须去思考的“可能”！
“……有……有东西！”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急促和刻意压低的恐惧，“……在……在装备室……我们破门……之前！……我……我好像……听到……拘留室那边……有动静！……很轻……但……但不像丧尸！……像……像是……人！……活人！”
“活人？！”林悦的瞳孔骤然收缩！枪口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这个信息显然击中了她紧绷神经的某个关键点！
“……是……是的！”我立刻抓住这瞬间的松动，语速更快，眼神里努力挤出后怕和惊疑，“……就在……我们砸门……巨响之后！……很短促……一声……像是……被吓到的……抽气声！……然后……就……就没了！……我当时……太紧张……又被锁链丧尸……吓住了……没……没敢确定！……现在……现在想想！……会不会……会不会是……藏在拘留室里的……幸存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他们……趁我们……在装备室……混乱……溜出来……捡走了……那把枪？！”
抛出“可能的第三者”！这是唯一能在逻辑上解释一把枪“凭空消失”的理由！而且这个“第三者”可以是幸存者（更符合林悦可能存在的“救援”潜意识），也可以是更诡异的、未知的威胁（增加她的疑虑和压力），让她暂时无法将全部怒火集中在我身上！更重要的是，这给了她一个无法立刻验证、需要分心思考的“钩子”！
“拘留室……活人……捡走……”林悦低声重复着，眼神中的冰焰依旧燃烧，但那股纯粹针对我的、即将爆发的杀意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混合进了更深的警惕和疑虑。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在判断我这番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恐惧，又有多少刻意的谎言。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冰冷的枪口依旧紧贴太阳穴，死亡的威胁并未解除。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腰间的剧痛和温热感提醒着我生命的流逝，而系统那幽蓝色的【243】点数字，在此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讽刺。
“……位置。”林悦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暴风雨前的平静，“……你丢枪的……确切位置。还有……你听到动静的……具体方向。说清楚。”她的枪口没有移开，但语气不再是纯粹的逼问，而是带着一种“我要去验证”的冰冷命令。
“……西墙根……翻倒的……绿色……大号塑料垃圾桶……后面……靠近……警车……左后轮……的位置！”我立刻回答，语速飞快，细节清晰，仿佛真的在那里丢弃过一把枪，“……拘留室……动静……就是……大门……正对……走廊……尽头……左边……那扇……铁皮门……后面！……很轻……很短……就一下！”
我描述的丢弃位置，是进入派出所时紧贴围墙阴影移动的必经之路旁边，那个翻倒的垃圾桶也确实存在。而拘留室的方向，更是准确无误。这些细节的真实性，能增加谎言的可信度。
林悦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足有十几秒，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反复刮擦着我的每一条神经。客厅里死寂无声，只有我们两人粗重艰难的喘息和楼外越来越近、越来越狂暴的尸潮嘶吼交响曲。
终于——
“哼！”一声冰冷刺骨的冷哼。
顶在我太阳穴上的枪口，猛地撤开了！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带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眼前阵阵发黑。我几乎要靠着墙壁滑坐下去，全靠消防斧死死撑住。
林悦后退一步，右手依旧紧握着92式手枪，枪口低垂，但手指依旧紧扣在扳机护圈上，击锤依然张开着！警告的意味丝毫未减。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冰冷、不信任和一种深沉的、被愚弄的愤怒。
“记住你说的地方。”她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这件事，没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她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她的眼睛。她转身，极其艰难地拖着同样疲惫伤痛的身体，挪到那扇面向天井、布满污垢的窗户前。她需要确认外面的威胁等级，也需要空间来压制心中翻腾的怒火和疑虑。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冷汗浸透了内外衣物，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腰间伤口的剧痛伴随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反扑上来。刚才那番急智下的谎言和直面死亡的恐惧，消耗了最后一丝残存的体力。
暂时……安全了？不，只是从枪口下转移到了更冰冷的审视和随时可能爆发的猜疑之中。那把“丢失”的手枪，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埋在了我们这脆弱同盟的核心。林悦那句“没完”，绝不是空话。
“呜——嗷——！！！”
“吼吼吼——！！！”
窗外，尸潮的嘶吼声已经如同沸腾的海洋，彻底淹没了整个白塔新村区域！那恐怖的声浪，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狂暴、饥饿和一种……奇异的、集体性的躁动，穿透厚厚的墙壁和布满污垢的窗户，狠狠冲击着耳膜！远比我们离开时更加疯狂和密集！
林悦站在窗前，背对着我。她完好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抵在冰冷的窗台上。灰黄色的光线勾勒出她挺直却紧绷的脊背线条，那件深蓝色的厚外套也无法掩盖她身体因愤怒和警惕而微微颤抖。她正透过污浊的玻璃和防盗网，死死盯着外面那末日般的景象。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楼外那如同地狱交响曲般的嘶吼，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却让这沉默更加震耳欲聋。腰间的剧痛如同永不疲倦的锯齿，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我知道，关于手枪的危机只是被强行压下，远未结束。但眼下，窗外那更庞大、更迫切的威胁，迫使我们必须暂时搁置内部分歧。
我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拖着灌铅般的双腿，也挪到了窗边，与林悦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同样透过那肮脏的防盗网望出去。
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昨夜和今晨那沉默而有序的迁徙洪流，此刻已彻底变了模样！无数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又像是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彻底陷入了狂暴状态！它们不再是沉默地朝着西北方向移动，而是在新村外围的街道、废墟间漫无目的地疯狂冲撞、嘶吼、互相推挤甚至撕咬！动作比平时更加迅猛和毫无章法！灰败腐烂的躯体如同沸腾的蚁群，在灰黄色的天幕下翻滚涌动！视野所及，整个拓东路主干道及其周边区域，都已被这彻底失控的死亡浪潮填满！之前那条诡异的“真空带”早已消失无踪！
“它们……疯了？”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眼前的景象比任何特殊感染者都更让人感到绝望，这是一种纯粹数量级上的、毁灭性的疯狂！
“……不是疯。”林悦的声音响起，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洞悉的沉重。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窗外沸腾的尸海。“是……被惊扰了。或者……目标消失了。”她的语气异常冷静，如同在分析一份战场态势图。
“惊扰？目标？”我愕然。尸潮还有目标？
林悦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向尸潮最为狂暴混乱的西北方向——那正是昨夜和今晨它们坚定迁移的方向。“看那里……最密集的区域。”她的指尖在布满灰尘的玻璃上虚点，“……像不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失去了蜂巢……或者……失去了蜂后的指引？”
蜂后？指引？我顺着她的指向，努力集中模糊的视线望去。在尸潮最为汹涌的西北方边缘，靠近曾经昆明饭店巨大废墟的方向，那里的丧尸格外狂暴，互相冲撞撕咬，形成了一片更加混乱的漩涡。而在那混乱漩涡的中心区域……
“……那些‘尖啸者’！”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在翻滚的尸群缝隙中，我看到了！几只四肢着地、浑身覆盖暗红色鳞片的迅捷身影，正在尸群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它们时而发出无声的嘶吼（虽然听不到，但那熟悉的张口动作），但周围的丧尸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序地跟随调整方向，反而变得更加混乱和互相攻击！其中一只“尖啸者”甚至被几只狂暴的普通丧尸扑倒在地，疯狂撕咬！
“看到了吗？”林悦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那些东西……像不像失去了指挥节点？或者……指挥它们的‘更高层’……被干掉了？或者……离开了？”
我的心脏狂跳！林悦的推断如同闪电划破迷雾！昨夜那庞大尸潮沉默有序的迁徙，是因为有更高级的感染体（可能就是那些“尖啸者”，或者它们背后更恐怖的存在）在统一指挥，如同蜂群跟随蜂后！而刚才那声穿透力极强的恐怖嘶吼很可能就是那个指挥节点发出的，以及随后尸潮的狂暴回归，很可能意味着……那个指挥节点遭遇了变故！被消灭？被惊走？或者主动离开了？
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庞大的尸群瞬间失去了目标和方向，从纪律严明的军队变成了彻底失控的暴民！它们回归到最原始的、被病毒驱动的本能——饥饿、攻击、毁灭眼前一切活物！而距离它们最近的、散发着活人气息的白塔新村和拓东路派出所区域，自然成了它们发泄狂暴的第一目标！
“所以……它们回来……是因为‘头儿’没了？……要……要在这里……开饭？”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面对一个强大的特殊感染者更加深沉。这是整个“生态”的崩溃和反噬！
“不止是开饭。”林悦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窗外彻底沸腾的尸海，“……更是……在寻找新的‘巢穴’……或者……新的‘领导’。”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洞察，“……自然界……动物大迁徙……为了什么？”
“食物……和水源？”我下意识地回答。
“还有……生存环境。”林悦接道，声音低沉，“……离开贫瘠或危险之地……寻找更适宜繁衍、猎食的领地。”她的手指划过窗户，指向那些在废墟间疯狂冲撞、甚至试图攀爬低矮建筑的丧尸，“……看看它们……像不像……一群失去了家园和首领……被迫流浪、陷入混乱……却又极度渴望找到新落脚点的……掠食者？这片区域……暂时……成了它们混乱的‘中转站’或者……‘猎场’。”
寻找新的生存环境……新的猎场……
林悦的总结冰冷而精准，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这疯狂表象下的本质。尸潮的狂暴回归，并非偶然，而是失去了指挥中枢后，庞大群体在病毒本能驱使下，进行的一种混乱而残酷的“重新定位”和“资源争夺”！它们在这里聚集、狂暴、互相消耗，同时也像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将这片区域彻底笼罩，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活物（食物）和新的、可供它们“栖息”或“被领导”的据点！
这个认知，让我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瞬间坠入了更深的冰窟！安全屋？在这样规模、这样狂暴的尸潮包围下，它还能安全多久？物资耗尽怎么办？伤口恶化怎么办？更可怕的是，如果尸潮在混乱中无意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紧缩。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窗外那末日般的嘶吼和撞击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林悦依旧背对着我，站在窗前，灰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而孤独的剪影。那把92式手枪依旧握在她手中，低垂的枪口沉默地指向地面，但那份冰冷的警惕和隔阂，如同实质的墙壁横亘在我们之间。
手枪消失的危机暂时被更大的生存威胁覆盖，但裂痕已经产生，深不见底。信任，这个在末世中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在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了无法弥合的断层。
黄昏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悄然到来，即将入夜，两个人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林悦手中一直握着手枪，只不过关掉了保险，我躺在沙发上，心中满是如何圆谎和如何拥有自己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