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休整和清晨的整编，似乎给这支悄然壮大的队伍注入了新的活力，也带来了更为沉重的责任。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硝烟和机油味，更添了一丝人间烟火的忙碌气息——林悦带着王淑娟和两个年轻人在清点堆放在角落的如山一般的物资箱，低声核对着数目；马建设正围着那辆崭新的cSK-181打转，手里拿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车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里满是专业性的审视和喜爱；隔壁单元隐约传来郑功他们和李长海战术训练的口令声。
秩序正在废墟之上艰难地重新建立。而维持这脆弱的秩序，需要更多的资源，更需要对外部环境更清晰的掌控。坐守孤岛，无异于慢性自杀。
“孙磊！”我的声音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到！”孙磊立刻从正在检查弹匣的战士身边跑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眼神锐利。经过同德血战的淬炼和代理班长的经历，他身上的气质愈发沉稳干练。
“交给你个任务。带队出去一趟，目标：以安全屋为中心，半径一公里范围内，详细侦察，搜索一切可用物资，以及……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痕迹。”我看着他，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人员：你，李长海，王文，再从三班挑个人，还有……郑功。他不是熟悉周边环境么，让他跟着，也考察考察他这个人怎么样。你们开新来的那辆cSK-181去，带上刘航的无人机，通讯和侦察设备。记住，这不是强攻任务，是侦察和搜寻！保持警惕，遇敌优先规避，非必要不交火。但若遭遇幸存者，评估风险后，尽可能尝试接触和救援。明白吗？”
“明白！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孙磊胸膛一挺，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外出侦察，尤其是带有搜寻幸存者使命的任务，总能让人在末世的压抑中看到一丝微光。
“去准备吧。十分钟后出发。”
“是！”
孙磊转身，迅速点齐人手。李长海二话不说，开始往身上披挂装具，检查他的191步枪，动作一丝不苟。王文听到有自己的名字，脸上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强行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也开始默默准备。郑功被叫过来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感激，他挺直腰板，向孙磊和我分别敬了个礼，声音有些发颤：“感谢首长信任！感谢孙班长！我一定竭尽全力！”
刘航将他的无人机背包和备用电池仔细检查了一遍，交给了王文，仔细交代着注意事项。
很快，小队准备完毕。五人登上了那辆涂装着丛林数码迷彩、散发着新车和枪油味道的cSK-181。沉重的装甲车门“哐当”一声关闭，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碾过车库地面，驶出了缓缓升起的卷帘门，融入外面那片被阳光照得一片惨白的死亡世界。
我走到张鸣的SIt终端前坐下。屏幕已经切换到了以小区为中心的电子地图，一个绿色的光点代表着cSK-181，正沿着预定的侦察路线，谨慎地向北移动。刘航则操作着另一台副终端，随时准备接收无人机回传的画面。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慢流逝。电台里偶尔传来孙磊简洁的汇报。
“鹰巢，这里是铁甲1-2。已抵达穿金路与世博路交叉口，未发现异常。完毕。”
“鹰巢收到。继续按计划路线侦察。完毕。”
透过张鸣调出的、由cSK-181遥控武器站传回的实时画面，可以看到外面荒凉的街景。废弃的车辆如同玩具般被随意丢弃、烧毁，商铺的橱窗大多破碎，里面一片狼藉。路面散落着碎玻璃、杂物和早已发黑干涸的可疑污渍。偶尔有几只行动迟缓的普通丧尸在街头游荡，听到引擎声便茫然地转过身，随即被装甲车毫不留情地撞开或碾过。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死寂而绝望。
然而，当绿色的光点移动至金博花园小区附近时，变化出现了。
“鹰巢，这里是铁甲1-2。在金博小区西侧外围发现可疑迹象。请求蜂鸟升高高度，对金博小区3栋至8栋区域进行重点扫描。完毕。”孙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鹰巢收到。蜂鸟，提升高度至一百五十米，扫描指定区域。。”我立刻下令。
“蜂鸟明白。高度提升，扫描中……报告鹰巢，红外模式发现b区6栋二楼东侧单元有微弱聚集热源，数量三到四个。活动迹象不明显。另，b区地面停车场入口附近，发现多处非自然堆积杂物，疑似路障。完毕。”刘航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发现目标的兴奋。
热源！路障！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铁甲1-2，蜂鸟发现热源及路障，坐标已共享。谨慎接近，先外部观察，不要贸然进入建筑。”
“铁甲1-2明白。”
屏幕上的绿色光点开始以更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金博小区。车外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也随之变化。金博小区是一个有些年头的住宅区，楼层不高，楼间距较宽，绿化带早已荒芜疯长。正如刘航所说，在一些楼道入口和停车场附近，确实能看到用破烂家具、木板甚至扭曲的自行车刻意堆叠起来的障碍物，虽然简陋，但却明显带着人为的痕迹。
cSK-181在距离小区入口近百米的一处街角废墟后停了下来，借助一栋半塌的商铺作为掩护。车顶的遥控武器站无声地转动着，12.7mm重机枪的枪口警惕地指向小区方向。
“鹰巢，我们准备下车徒步接近。李长海、郑功前出侦察，王文操作无人机进行低空细查，我和小张（三班战士）留守车辆操控重机枪。完毕。”孙磊的计划很稳妥。
“批准。保持通讯畅通。完毕。”
画面切换到了王文操作的低空无人机视角。小巧的“御4pro”如同灵巧的雨燕，悄无声息地滑过小区荒废的绿化带，贴近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飞行，高清镜头将细节不断放大。
“报告鹰巢，6栋二楼东户，阳台窗户用木板从内部加固过，但缝隙处可以看到里面有衣物晾挂的痕迹……很旧，但不像废弃多年的样子。”
“报告，地面发现较新的脚印！不是军靴，像是运动鞋……走向是往停车场方向！”
“停车场入口的路障后面……有空的矿泉水瓶和食品包装袋！生产日期……看不清，但看起来不算太旧！”
一个个发现通过无线电传来，虽然轻微，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不断激起涟漪。希望越来越大。有人！而且很可能就在近期还活动过！
“鹰巢，李长海报告。”李长海低沉冷静的声音插入频道，“在6栋侧面外墙上，大约一人高的位置，发现用白色粉笔画的箭头标记，指向停车场方向。标记不太明显，但很新。重复，发现新鲜人工标记。完毕。”
粉笔标记！这几乎可以肯定是幸存者留下的信号了！
“蜂鸟，重点扫描地下停车场！注意热源和声音信号！铁甲1-2，所有单位，提高警惕，向停车场入口缓慢靠近，注意规避窗口和制高点！可能有观察点！”我语速加快，一连串命令下达。
“明白！”\/“收到！”各方回应。
无人机降低高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飞入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通道。光线瞬间变暗，镜头切换为夜视模式，幽绿色的画面中，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突然，刘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响起：“报告鹰巢！红外模式！在停车场最深处，b区角落，一排废弃车辆后方！检测到聚集热源！五个……不，六个！体型均属成人！其中两个热源姿态较高，疑似处于警戒状态！其他四个热源姿态较低，围坐状态！”
找到了！
几乎在无人机发现他们的同时，停车场深处也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恐的喊声，虽然经过墙壁削弱听不真切，但绝对是人类的声音！紧接着，两个较高的热源猛地动了起来，迅速躲到了车辆残骸之后，做出了戒备姿态！他们显然也发现了无人机！
“他们发现我们了！铁甲1-2，尝试喊话！表明身份！语气放缓，不要刺激他们！”我立刻下令。这个时候，任何过激举动都可能导致悲剧。
孙磊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cSK-181庞大的车身缓缓从掩体后驶出，停在停车场入口处，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车顶的扩音器被打开，孙磊沉稳而尽量放缓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入了幽暗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面的同胞！！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发现了你们的标记，没有恶意！重复，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来搜寻幸存者的！如果你们需要帮助，请回应我们！我们可以提供食物、药品和安全的地方！”
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正规军气息，这在这种时候往往比任何话语都更有说服力。
停车场深处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那六个热源依旧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躲藏在掩体后，没有任何回应。
“重复一遍！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如果你们需要帮助，请出来见面！我们可以提供食物和水！”孙磊再次喊话，语气依旧平稳。
又过了漫长的十几秒。终于，一个有些颤抖、却强作镇定的男性声音从停车场深处传来，带着浓浓的警惕和不确定：“……你们……你们真是解放军？哪个部分的？怎么证明？”
有回应就好！
孙磊显然早有准备，他继续通过喇叭说道：“我们是陆军第75集团军的！我们现在在附近建立了临时安全区！我们无法远程证明，但我们可以先提供一些食物和药品，放在入口这里，你们可以自己来取！如果相信我们，再出来见面！怎么样？”
这是最稳妥的建立信任的方式。
对方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商量。片刻后，那个男声再次传来，语气缓和了一些：“……好……好吧。你们先把东西放在入口光亮的地方……退后！退远点！”
“明白！”孙磊答应得很干脆。
cSK-181缓缓向后倒车了二十多米。战士小张从车里拿出几包单兵压缩干粮和几瓶矿泉水，还有一个林悦准备的、放着基础消炎药和纱布的小急救包，快步走到停车场入口光线明亮处，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高举双手，缓缓退回了车内。
整个过程，无人机都严密监控着深处那六个热源的动静。他们显然也在紧张地观察着。看到战士放下物资后退，他们的警惕似乎又降低了一点。
又等了难熬的几分钟。终于，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水泥柱后面探出头，快速向入口处张望了一下，确认cSK-181确实离得很远，入口处只有那包物资后，他才猛地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物资旁，一把抓起所有的东西，然后又闪电般地缩回了停车场深处的阴影里。
“他们拿了东西了。”孙磊报告道，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期待。
接下来又是等待。对方需要时间确认物资的安全性，也需要内部讨论。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保持耐心。
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个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警惕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决断：“……解放军同志……我们……我们相信你们！我们出来！请……请不要开枪！”
“我们保证不会开枪！欢迎你们出来！”孙磊立刻回应，语气带着鼓励。
无人机画面中，那六个热源终于开始移动。他们从废弃车辆和杂物堆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互相搀扶着，步履有些蹒跚。镜头拉近，可以看清他们的模样：一共六人，三男三女。为首的正是那个喊话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中等，面容憔悴，穿着脏兮兮的西装裤和一件磨损严重的夹克，但眼神却透着一股经历过风浪的沉稳和审慎。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纪稍轻、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尖了头的钢筋的男人，神色紧张。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年纪较大，背有些驼，手里拿着一个扳手；另一个则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瘦得厉害，躲在一个中年女人身后。三个女性，一个是紧挨着为首男人的中年妇女，脸色苍白；一个是搀扶着老人的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出头；还有一个是护着少年的中年女人。
他们看起来都极度营养不良，面带菜色，衣服破烂，但眼神中除了恐惧和疲惫，还残存着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求生欲。最重要的是，仔细看去，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或病变迹象。
“铁甲1-2，确认目标无感染体征。准备接应。注意自身防护。”我最后叮嘱了一句。
“明白。”
cSK-181再次缓缓上前，停在停车场入口。孙磊和李长海持枪下车，但枪口朝下，以示友好。郑功和王文也随后下车，负责侧翼警戒。
那六名幸存者在为首男人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走近。当他们看清孙磊和李长海身上那虽然布满征尘却清晰可辨的星空迷彩和制式装备时，尤其是看到那辆威猛的装甲车，最后的一丝疑虑似乎也消失了。那个中年女人和年轻姑娘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欢迎你们！没事了，安全了！”孙磊上前一步，语气尽可能温和，“我们是解放军部队，在附近有一个临时安全点。那里有食物，有水，有医生。我们会带你们过去。”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为首的男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他努力挺直了腰板，试图保持一些体面，“我叫周茂志，是……是嵩明县杨林镇的副镇长（虚构）。这些都是我们镇的干部和同乡，来市里开会学习，结果就……就被困在这里了……”他的介绍带着一种基层干部特有的、即使落难也要表明身份和责任的习惯。
“周镇长，辛苦了。先上车吧，具体情况我们回去再说。”孙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战士小王帮忙搀扶那位老人和虚弱的妇女。
六名幸存者如同做梦一般，被战士们搀扶着，登上了cSK-181的后舱。对于他们来说，这辆冰冷的装甲车，此刻却仿佛是通往天堂的诺亚方舟。
车队顺利返回。当卷帘门再次升起，cSK-181驶入车库时，早已接到通知的林悦和沈雨彤立刻推着临时找来的轮椅和平板车迎了上来。
新来的六名幸存者看到车库内井然有序的景象、堆放的物资、还有外面更多身穿军装的战士，尤其是看到林悦这个穿着白大褂（虽然外面套着战术背心）的医生时，最后的心防彻底崩塌了。那个一直强撑着的周副镇长眼圈瞬间就红了，紧紧握住上前接待的李小峰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另外几人更是泣不成声。
“先安排他们到隔离观察室！林医生，立刻进行详细身体检查和消毒！沈雨彤，准备一些流食和温水！”我快速下达指令。
林悦冷静地指挥着沈雨彤和李小磊、张朵朵，将这六名几乎虚脱的幸存者迅速带往早已准备好的隔离间。周茂志在离开前，挣扎着回过头，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首长……大恩不言谢……谢谢你们……”
我点了点头：“周镇长，先安心检查身体，恢复体力。其他的，稍后再说。”
处理完这六名幸存者，我才详细听取了孙磊的完整汇报。过程有惊无险，结果令人振奋。六名幸存者，而且看起来都是神志清醒、无感染迹象的正常人，这在末世之中是极其宝贵的资源，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位基层干部和一位电工（那个拿扳手的老人）。
等到周茂志等人经过林悦的彻底检查、消毒，并进食了一些流质食物后，我让林悦安排，单独和周茂志在三栋的临时会议室见了一面。
他换上了一套我们提供的干净的作训服（虽然不太合身），洗去了脸上的污垢，虽然依旧消瘦，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只是双手还因为长期的紧张和营养不良而微微颤抖。
“周镇长，坐。”我指了指椅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谢谢首长……”他有些拘谨地坐下，双手捧着水杯，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你们的情况，孙班长大致跟我说了。不容易啊，能坚持到现在。”我尽量让语气平和。
“唉……”周茂志叹了口气，笑容苦涩，“没办法，摊上了……总得带着大家活下去。我是党员，又是干部，总不能自己先垮了……就是能力有限，没能做得更好，差点就……”他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和自责。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肯定道，“那种环境下，能活下来就是胜利。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躲过来的？对周边情况了解多少？”
周茂志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他们的经历。原来灾难爆发时，他们一行十几人正在市委党校学习。混乱中，他凭着基层工作的经验和责任感，强行收拢了身边还能联系上的几个干部和同乡，一路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结果交通彻底瘫痪，又被尸群冲散了几次，最后只剩下他们六人，慌不择路地躲进了金博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靠着停车场里一些车主遗留的零食、瓶装水，以及后来冒险在小区内一些无人住宅里搜刮到的少量食物，硬是挺了过来。
“我们不敢生火，不敢大声说话，每天轮流守夜，听到一点动静就吓得半死……”周茂志声音低沉，“钱老哥以前是镇上的电工，懂点机械，我们那点路障和用家具堵通风口的主意都是他出的。小陈（那个拿钢筋的年轻人）是杨林派出所的辅警，有点胆气，出去找吃的多半靠他……我就是个协调的，尽量让大家别慌，别内讧……唉，太难了……”
他的叙述没有太多渲染，却透着基层干部特有的朴实和一种在绝境中维系团结的艰难。他没有突出自己，反而多次提到钱电工的技术和辅警小陈的勇敢，提到其他家属的互相扶持。这种品质，在眼下这种环境里，显得尤为可贵。
“你们做得非常好，远超常人。”我再次表示肯定，然后话锋一转，“周镇长，现在你们暂时安全了。但这里也并非绝对的天堂。外面威胁依旧，内部资源也有限。想要长期坚持下去，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建立起有效的秩序和管理。你是老党员，老干部，有丰富的基层管理和群众工作经验。我想请你出来，负责协助管理安全区的日常行政和后勤事务，比如物资的登记分配、人员的住宿安排、卫生清洁、内部纪律的督促检查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周茂志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给他安排这样的任务。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种被信任的激动，嘴唇嗫嚅了几下：“首长……这……我……我行吗？这些都是部队……”
“部队擅长打仗，但管理民生，协调内部，需要的是耐心、细致和经验，这正是你所擅长的。”我打断他，语气诚恳，“这不是命令，是请求。我希望你能发挥你的长处，帮我们把这块管起来，让我们能更专注于对外防御和作战。你看呢？”
周茂志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他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力量：“请首长放心！只要组织信得过我周茂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交代的事情办好！绝不给部队添乱！一定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好！”
“好！”我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周镇长了。具体工作，稍后我让负责后勤的林医生和负责物资的王淑娟同志跟你对接。你们商量着来，制定出个章程。”
送走激动不已、仿佛年轻了十岁的周茂志，我深吸了一口气。引入这样一个有经验、有责任心的基层干部，无疑能极大分担林悦和李小峰他们在内部管理上的压力，也能让整个安全区的运转更加顺畅和人性化。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几乎与此同时，张鸣那边也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他们利用从周边商铺和车辆中搜集到的几个还能使用的监控摄像头（这些摄像头大多是车载记录仪或者商铺自带的简易摄像头），再加上一些找到的太阳能充电板和小容量蓄电池，张鸣带领着技术组的同志们，成功地在小区东侧和北侧的两个关键路口，部署了第一个简易远程监控点。虽然这些监控画面的质量并不高，传输距离也有限（需要中继），监控范围更是无法覆盖所有方向，但这意味着我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延伸出了小区的围墙！我们不再需要派出宝贵的侦察兵，就能对主干道一定区域的情况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这对于预警来说，意义重大！
“干得漂亮，张鸣！”我赶到监控室，看着终端笔记本电脑上传来的、略微有些闪烁但还算清晰的街道路口画面，心情大好，“继续努力！优先覆盖主要交通节点和可能靠近的尸群方向！需要什么材料，列出清单，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明白。主要是缺大容量的储能电池和信号中继设备。如果能有功率大一点的太阳能板就更好了。”张鸣推了推眼镜，立刻开始罗列技术清单。他详细地列出了所需的各种设备和材料，包括大容量储能电池、信号中继设备以及高性能太阳能板等，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他深知这些设备对于监控系统的稳定性和可靠性至关重要，因此在清单上标注了优先级和紧急程度，以便我们能够尽快地获取这些关键物资。
希望总是在绝望的缝隙中生长。幸存者的加入，监控范围的扩大，内部管理人才的发掘……这一切，都让这个在废墟中艰难建立起的庇护所，又多了一份坚持下去的底气。
目光扫过车库内那些正在忙碌的、新旧面孔交织的战士们，扫过正在和周茂志认真讨论着什么的林悦，扫过墙外那正在一点点扩大的监控范围……
力量，并非仅仅来自于冰冷的数字和召唤。它更来自于这逐渐凝聚的人心，来自于这不断完善的秩序，来自于这向着黑暗深处顽强延伸出去的、名为“希望”的触角。
搜寻与发现，不仅仅找到了幸存者，更找到了让这末世孤舟能够航行得更远的一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