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五日,我在十日客栈过得相当舒适。不止是我,看得出来其他人也都舒适,我看到红缨夫人肉眼可见的胖了些许,由于她修炼了媚功,更增加了她诱人的风韵。
有一日,阿弦姑娘做了新的点心,邀请十日客栈的我们几个人都来品尝,在大家的一致称赞中,阿弦姑娘说要在梦安城开一家新店,店名也想好了,就叫“与你点心”。我不解这店名的意思,但红缨夫人似乎听得出阿弦姑娘的弦外之音,我见她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铺面的位置还算不错,就是离十日客栈远了些。从十日客栈出来,要乘马车向南走,行一段路绕过皇城,再往东走,在望见幻云居的时候停车就到了铺子。这几日我们都在客栈里,这些事想必是阿弦姑娘让店小二做的吧。
我看着阿弦姑娘兴致勃勃的样子,感觉她想做这件事仿佛很久了。
阿弦姑娘有她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李墨尘也有李墨尘的事。
在吃了阿弦姑娘的点心没多久,就有人通知我们外面来人了,指名道姓的说来找李墨尘。
我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拍了拍藏在腰间已经变更好姓名的房屋地契,跟在李墨尘后面来到了十日客栈的门前。门前已经停好了一辆华丽的车马。车马的后面跟着一群人,一眼看过去,约莫二十余人,男女各一半,举着仪仗,威风凛凛。
何大人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骑着马从人群的后面慢慢的走出来,走到客栈门前,下马。
“臣,莫劲松拜见太子殿下。”
“臣,何黎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一起行礼,半弓着身子,我看不到那中年男子究竟是何模样。
“莫相多礼了,何大人不必客气。”
李墨尘走上前扶了扶,待他们直起身子,李墨尘才退后一步说话。
中年男子身材瘦高,面如冠玉,有胡须,但并不长。眉宇间有超凡气度,目光炯炯有神,颧骨略高,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人如其名,若是远远看去,当真是一棵劲松。
我正在一旁看的兴起,莫劲松的眼神平平扫过,看向了我。
“想必这位就是让颜秉一十分欢喜的沈平生少侠吧。”
莫劲松遥遥一指,众人将视线转向我。
“我叫沈平生。”
我抱拳行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莫劲松的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两眼,和几女打了招呼,他走到苏步媱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像长辈安慰晚辈一样说了些话,苏步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原来,莫劲松和苏步媱的父亲苏子邺竟是同榜进士,莫劲松是当年的状元,苏子邺是当年的榜眼,当年两人在京中,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只不过莫劲松没有外放,一直留在京中,而苏子邺则外放之后,慢慢的做到了祁南府府主的位置。
不曾想再次听到苏子邺的消息,竟是他已死于非命!
“贤侄女放心,苏兄的死我一定会帮你追查到底的。”
“谢过莫相,既如此,日后少不得麻烦莫相了。”
“无妨,无妨。平日我公务繁忙,你也可找何大人帮忙。”
莫劲松指了指不远处的何黎,苏步媱遥遥一行礼,权当谢过。
我看到身边的李墨尘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莫相,你还有一个丞相府要管,何大人的刑部也是常年卷宗堆积如山,苏姑娘的仇交由我办就好。”
李墨尘走了几步到了莫劲松的身前。
“呵呵呵……如此也好,来之前我还不信何黎的话,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
莫劲松笑着看着李墨尘和苏步媱二人,苏步媱像是明白了什么,满脸通红,小嘴张了几张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莫相……我与苏姑娘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李墨尘言辞庄重,让我听着都连连点头。
是的,纯朋友。
莫劲松并不接话,只是笑着又走到了阿弦姑娘的身前。
“南疆诸位还好吧,我听说年初南疆不少地方受了瘟疫,朝廷也吩咐各府送了药材去南疆,不知现在可有好些。”
莫劲松显然知道阿弦姑娘是南疆的人。
当然,阿弦姑娘也显得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对于莫劲松知道她的身份这件事,她心中早已知晓。
“我出来寻父日久,南疆之事由大祭司负责,我并不知。”
“原来如此……多回去看看吧,父亲重要,母亲亦重要,不要留遗憾。”
莫劲松说着又走向红缨夫人。
我看到阿弦姑娘分明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初。
“幻云居的人吧,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生活,莫想太多。”
莫劲松走了一圈,又看了看院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率先跨上马,朝着李墨尘说话。
“太子殿下,明日册封典礼,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快些启程吧。”
“啊?哦……”
李墨尘许是还沉浸在莫劲松的这一圈问话之中,来不及思考,匆匆的应答。
这显得很没有气势。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站在未来太子殿下的身边。
李墨尘回头向着阿弦姑娘行礼。
“阿弦姐,这一路有劳了,我心里很是感激,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了。”
“走吧,注意安全。”
阿弦姑娘仍旧言简意赅。
“苏姑娘,苏伯父的仇,我记在心里,定不会让你失望。”
“李公子,你既已是太子,便行太子之事,切莫因私废公。”
苏步媱的话让李墨尘一愣,随后他郑重的一揖。
“苏姑娘,受教了。”
李墨尘说罢,转头走向那辆华丽的马车,我作为他的护卫自然也要离开。
“事情来的突然,我且随李公子走,来日我再来找你们。”
我抱拳行了礼,也要转身离开,但我看到阿弦姑娘快步向我走来。
“阿弦姑娘,有事?”
我问。
“有事可去与你点心寻我。”
阿弦姑娘走到我身前,压低了声音说。声音极轻,若不是我听觉极好,恐怕就听不到,我朝她点点头,看到红缨夫人殷切的目光,也朝她点了点头。
“平生大哥,你要保……重。”
苏步媱神情里有些紧张,我也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车驾不知何时被人调换了方向,此时众人在前,车驾在后。车驾上没有车夫,显然,这个位置就是留给我的。
我拉了一下缰绳,喊了声“驾”,车马便迎着秋日的暖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