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姑娘接受了我的道歉之后,三人便聊了起来,阿弦姑娘的叔叔很是夸了一番,我有种坐立不安的羞耻感。
期间阿弦姑娘只是笑着并未多说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阿弦姑娘的叔叔在和我交谈。不过他问的大多是我的事情,我也就含糊其辞,毕竟我俩并不熟悉。
实在说的无聊,我便提出先行回丞相府报平安,毕竟这会儿大家找不到阿弦姑娘肯定都急疯了。尤其是人美心善的如歌夫人,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
不料,阿弦姑娘也提出和我一起回去,我不解其意,但也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便一起离开了十日客栈,只留阿弦姑娘的叔叔一人留在那里。
走出十日客栈的时候,我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当我四处寻找的时候,这些气息却又忽然的消失不见了。
奇怪,今晚的事情,当真奇怪。
没有车马,一路上我和阿弦姑娘边走边说话,快到内城的时候,阿弦姑娘问我是否还记得当时想在这里开一家店的事情,我当然记得,只不过循环两次,在内城的时间比在外城还多,阿弦姑娘自然也没有精力开那家店了。
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相令,很快将我们放行。那卫兵很远的地方朝着我笑,分明是认识我的,但走近了便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口吻索要印信。这让我反倒觉得守城士兵的负责。
“呼。”
进了内城,阿弦姑娘长长的吐了口气,像是终于如释重负了一般。
“阿弦姑娘,怎么了?”
我其实在十日客栈便看出她那副模样并没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莫不是她这叔叔与她并不亲近?
“沈平生,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就如第一次梦安城那般被杀了。”
阿弦姑娘的语气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弦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平生,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二次来的梦安城见面时我说过一个词叫“重生”吗?”
“好像有点印象。”
听阿弦姑娘这么说,我回想起当时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情,若不是阿弦姑娘,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熬过来的。
“在第一次的梦安城里,我应该是已经死了,就和你上次在丞相府的松柏林一样,我一直想找到杀我的那个凶手,今天终于见到了,但是我失算了,应该给你们留个消息的。”
“阿弦姑娘,你是说……你的叔叔?”
“没错。”
听了阿弦姑娘的话,我想起了那日在院落中,苏步媱满身是血,阿弦姑娘在屋内的床边满身是血,难道当时是阿弦姑娘的叔叔出得手?
为什么一直以来阿弦姑娘从未提过?
“阿弦姑娘,你为何从未提过这些,若是之前说了,或许我们还能早些抓到他,你今日就不必面临这一遭了。”
谁知,我的话刚说完,阿弦姑娘摇了摇头。
“不是,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却一直回想不起来那个凶手的脸,直到今日,他出现在丞相府附近,我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他去了十日客栈?”
“不,我假装和他偶遇,又假装忘记了在寨子里的事情,才引他去了十日客栈……我知道,若是你的话,一定会到十日客栈寻我。”
阿弦姑娘说完,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很亮,看上去很是耐看。
“阿弦姑娘,你这番太冒险了,若是他临时起了歹意,你岂不是就死于非命了。”
虽然,阿弦姑娘的计策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近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含义,凡事若是能多想一步,可能便少一分危险。
尤其,是在这梦安城中,这里是梦还是真,我已开始分不清楚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当时,我已来不及告诉你们,况且……昨晚还和你说了些过分的话,那些……也是我不对。”
阿弦姑娘说话间低下了头,我看到她的脚轻轻的叩着路面,心里不知怎么的多了一丝高兴。
别人道歉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暗自骂了一句“没出息”。
“阿弦姑娘,昨夜之事还是我太唐突了,我自幼便上了守角山,山上教的都是些拳脚功夫,也没怎么读过书,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没顾及你的感受……不过,以后不会这样冒犯你了。”
说完,我郑重的抱拳行礼,惹得阿弦姑娘一阵笑声。
“沈平生,你也太老实了。”
阿弦姑娘笑着,转身向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她背着手,双脚交叉的每走两步,轻跳一下,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应该不错。
“阿弦姑娘,你那个叔叔该怎么办?他若是来杀你的话,必然不肯罢休的,方才在十日客栈你但凡露出点消息,我便一剑结果了他。”
我边说着,边抽出剑,在剑身上弹了一下。
“倒不用这么着急,上次事情来的突然,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杀我,或许他背后有着别的人……总之,这件事我会调查,你也要帮我,报酬我也会付给你的。”
“阿弦姑娘,这就是你见外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收取任何报酬,咱们是朋友。”
我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我身上。
“那好,我就不和你这个朋友客气了,以后你的事,我也记在心上。”
阿弦姑娘点点头,我与她相视一笑。
其实,不用阿弦姑娘说,她也会将我的事记在心上,这么几次若不是她的提醒,我怎么可能从这漫无边际的事情里理出头绪来呢?
回到丞相府,如歌夫人亲自来迎接阿弦姑娘,她们一路说着,朝着阿弦姑娘的小楼走去,我隐隐的听到如歌夫人说着些“可有哪些吃穿用度亏待了你”之类的话,我不禁觉得好笑,阿弦姑娘绝不是这样的女子。
她是聪明的,勇敢的,绝不会因为什么吃喝之类的东西而小心负气。
这么想着,我又不免疑惑,阿弦姑娘这样的女子,她到底所求的是什么呢?她千里迢迢走出苗疆,仅仅是为了寻找她失踪的父亲吗?可是这么多年没有结果,她的父亲还在人世吗?
这些猜测我统统不知,但我也懒得猜测,毕竟在工部待了一天的我已经心力交瘁了,这会儿回去补个觉,或许还能起个大早再去工部点卯。
就在这时,李墨尘朝着我这个方向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