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洵刚将那份烫金请帖稳妥地放入抽屉,办公室的门便被再次敲响,秦如雪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刘洵,”她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事务汇报的干练,“柳家的家主柳泉,刚刚派人送来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将他们柳家持有的江城第九人民医院5%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了我们大勋集团。”
刘洵闻言,眉梢微挑,静待下文。
秦如雪继续道:“来人传话,说这是柳泉对昨日其子柳山在同学聚会上冒犯您的赔偿,恳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柳家?赔偿?”刘洵低声沉吟,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昨天柳山刚在皇朝大酒店丢了颜面,今天一早柳泉就急着送上厚礼赔罪……紧接着,副城主沈文渊的私人晚宴请帖就到了。”
他抬眼看向秦如雪,目光锐利:“这么巧吗?柳家,副城主……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我们尚未察觉的关联?”
秦如雪显然对此早有了解,她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娓娓道来:“这正是江城目前政局的关键所在。现任城主李经国重病卧床已有一段时间,市政事务主要由两位副城主主持,所有人都清楚,李城主下次选举必然去职,而下一任城主,极大概率就在这两位副城主中产生。”
“这两位副城主,一位是向你发出邀请的沈文渊,另一位……”秦如雪顿了顿,清晰地说道,“就是柳家当代家主的亲弟弟,柳家的二爷——柳原。”
刘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根节在这里。
秦如雪进一步解释道:“城主并非一人决定,需要得到本地商会及重要企业的支持。以往,梁家作为江城地下龙头,其态度举足轻重,手握关键一票。如今梁家覆灭,他们留下的政治遗产和话语权,随着产业一同,大部分都落入了你的手中。可以说,你现在掌握的,不仅仅是商业版图,还有能影响下一任城主归属的重要筹码。”
她总结道:“柳家此刻急于赔罪示好,沈文渊突然发出私人邀请,目的都很明确——都是为了争取你的支持。柳家是替柳原铺路,而沈文渊,则是想亲自与你接触,直接争取你这关键一票。”
“原来如此。”刘洵恍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之前更多聚焦于商业扩张和系统任务,倒是忽略了自身势力膨胀后,在地方政局上所能产生的影响力。
这突如其来的政治邀约与豪门赔罪,看似是麻烦,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平叛】……这“叛”,会不会就隐藏在这城主之争的旋涡之中?
沈文渊与柳原,谁才是那个潜在的“叛乱”因素?或者,两者都不是,另有隐情?
“看来,明晚的‘听涛阁’,我是非去不可了。”刘洵目光深邃,已然将这场晚宴,视作探查“平叛”任务线索的一步。
柳家的股份,他收下了,这是柳家该付的代价。
而沈文渊的宴请,他更要赴,他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副城主,听听他究竟想怎么拉拢自己。
……
柳家别墅,书房内。
“爸!你怎么能把人民医院那么重要的股份,白白送给刘洵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柳山几乎是冲进书房,脸上因愤怒和不甘而涨得通红。
他刚刚得知,父亲柳泉竟然将柳家费了些手段才从梁家倒台中获得的江城第九人民医院5%的股份,转手就送给了那个他昨天还在极力羞辱的刘洵!
柳泉正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品茶,听到儿子这番不知轻重的质问,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知道什么!混账东西!”柳泉呵斥道,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目光短浅!如今是什么关头?是你二叔竞选城主最关键的时期!那刘洵如今手握着梁家留下的最关键一票,你说我为什么要把股份给他?那是赔罪吗?那是投资!是为你二叔铺路!”
他站起身,走到柳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压低声音却语气严厉地警告:“我告诉你,最近你给我安分点,夹起尾巴做人!别再出去惹是生非,尤其是不要去招惹那个刘洵!一切,等开春城主竞选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柳泉的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寒光:“只要到时候你二叔坐稳了城主之位,哼,整个江城都将在我们柳家的掌控之下。到了那时,一个区区刘洵,一个暴发户集团,是圆是扁,还不是随我们拿捏?现在给他的,到时候让他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说完,柳泉不再看儿子那副不服气的样子,拂袖离去。
他需要去为后续的布局多做打点,没时间在这里安抚一个被惯坏了的儿子。
书房内,只剩下柳山一人,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明白父亲和二叔的大计不容有失,也知道此刻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但那股被刘洵当众碾压、尊严扫地的屈辱感,以及如今还要向对方低头的憋闷,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博古架上,震得上面的瓷器嗡嗡作响,眼中充满了怨毒。
“刘洵……你给我等着!”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就先让你得意几天!等二叔当上城主,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跪下来求我!你注定,一辈子都只配被我踩在脚下!”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为办公室镀上一层暖金色。
忙碌了一天的刘洵,刚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乡下老家打来的。
脸上冷硬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洵子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吃饭了没?还在公司忙呢?”
“嗯,刚忙完,正准备吃。”刘洵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您和爸身体都还好吧?”
“好,都好着呢!”母亲连忙应道,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催促和期盼,“洵子,这都十二月中旬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啥时候能回来啊?村里一些回来早的年轻人,这两天都开始相看对象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又压低了些:“隔壁你王婶,可是个热心肠,她给你瞅了个姑娘,说是镇上的老师,模样好,性子也稳当。就等着你回来见个面呢!你看……能不能早点把手头工作放放,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