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一道刺目的车灯光束,最终定格在三号仓库前那片荒芜的空地上。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下,轮胎碾过碎石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车门推开,叶啼天钻了出来。
冬夜的寒风立刻包裹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但他此刻心中被一种即将一雪前耻的情绪充斥着,这股寒意反而让他更加清醒激动。
然而,就在他关上车门,目光下意识扫过前方时。
那辆静静停在仓库阴影边缘的黑色奔驰,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
刘洵的车?他怎么……会在这里?
叶啼天的心脏猛地一缩,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他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
“难道……他也来了?是因为绑匪绑架刘莎,联系不上妹妹,察觉到不对,追过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脚步一滞,脸色白了白。
但随即,另一种想法迅速占据上风。
“来了也好!正好!让他亲眼看看,他宝贝妹妹的下场!让他也体会一下,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锥心之痛!”
嫉恨和恶意压过了瞬间的惊慌。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挺直因为心虚而有些发软的脊背,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混合着得意的狞笑,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朝着洞开的仓库大门走去。
“我的好大哥,这份‘惊喜’,你可要接好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风中飘散。
仓库内部,空间高阔,却一片昏暗。
只有几盏电子临时照明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勉强照亮中央一片区域。
叶啼天踏入仓库的瞬间,浓重的灰尘和铁锈气味扑面而来。
他眯起眼睛,适应着昏暗的光线,右手在鼻前扇动着空气,想要驱散刺鼻的气味。
等待眼睛适应光线,他目光急切地向前方扫去,寻找他想象中的画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
预想中瑟缩恐惧,被捆绑的刘莎没有出现。
预想中垂手待命的手下也没有出现。
灯光照射的中央空地上,只有几个他重金雇来的亡命徒,此刻如同死狗瘫软在地,人事不省,生死不知。
而在他们旁边矗立着两个身影。
那是两个身穿紧身作战服,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
而在更深处,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仅仅是那个背影,就让叶啼天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是刘洵!
他怎么没事?!
还有这些身穿作战服的人又是谁?!难道……?!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叶啼天所有的思维和反应能力。
他双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撞击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就彻底瘫软在地,只能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扩散,死死瞪着前方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那两名银甲卫,在叶啼天瘫倒的瞬间便察觉了动静。
他们动作一致地转过身,没有言语,没有询问,其中两人走到叶啼天面前。
一人一边架住叶啼天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叶啼天感觉自己像只毫无重量的小鸡,被粗暴地拖行着。
然后如同丢弃垃圾一般,重重摔在刘洵身前几步远的水泥地上。
“呃啊!”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让叶啼天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哼。
但这疼痛也短暂地刺激了他近乎停滞的神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甚至顾不上查看疼痛的部位,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跪起身,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刘洵脚边,涕泪横流。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他说着自己抽自己耳光。
“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看在爸妈和清歌姐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我发誓!绝不会有下次了!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我……”
他可是很清楚刘洵的手段,那天几人的头颅炸开,他可是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的哭嚎哀求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而可笑。
刘洵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很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俯视着脚下这个抖如筛糠的“弟弟”。
然后,他微微矮下身,伸出右手,用掌尖轻轻拍了拍叶啼天沾满灰尘和泪水的脸颊。
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知道错了?”刘洵开口,声音不高,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我看你不是知道错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冰珠砸落地面:
“而是知道……你要死了。”
叶啼天的哭嚎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刘洵缓缓直起身,目光依旧锁在叶啼天惨无人色的脸上,摇了摇头,语气好似在平静讲述一件小事。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别惹我。”
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却带着洞穿灵魂的力量:
“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说完,刘洵就直接离开了废弃仓库。
他没有回头,没有再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叶啼天一眼。
他驱动黑色奔驰驶离这片厂区。
剩下的事,自有最专业的锦衣卫去处理。
……
叶家二房宅邸,书房。
夜色已深,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叶谨言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审阅着一份财务报表,眉头微锁,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光滑的桌面。
“砰!”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叶怀几乎是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呼吸略显急促。
“爸!我们的机会来了!天赐良机!”
叶谨言被打断思绪,不悦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儿子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什么事?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我教过你多少次,每逢大事要有静气!”
叶怀被父亲的目光一刺,激灵了一下,强行按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亢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份激动依然透过字眼渗透出来:
“爸!刚收到确切消息!叶天……他把叶啼天给杀了!就在西郊那片废弃工厂!”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