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林宵的指尖还压着火雷珠的残壳。他盯着前方冰阵外那片翻涌的黑影，喉咙发干。
赵梦涵站在他身侧，左手结印未散，右腕缠着红绸带，寒气从她袖口不断溢出，在空中凝成细碎冰粒。
“他们来了。”她说。
话音刚落，远处雪幕裂开。一队黑袍战士踏雪而至，步伐整齐，铠甲漆黑如墨，面罩覆脸，手中长戟斜指地面。他们没有冲锋，而是稳稳列阵，三人为一组，呈扇形展开。
紧接着，第二队、第三队从不同方向逼近。脚步声沉闷，像战鼓敲在冰层之下。
林宵眯起眼。这些人的站位、动作、装备——不是散兵游勇，是正规军。玄影卫的编制，王朝边军改制后的精锐死士。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惹了大人物。”赵梦涵低声说。
“我一直惹。”林宵咧嘴，“只是这次惹得比较响。”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破洞的储物袋，翻找片刻，只摸出两张残符和半截丹药。灵力早已见底，元婴表面裂痕更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子在体内划动。
高坡上，敌人首领缓缓抬起手。他披着暗红斗篷，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符印。他张口，发出一声尖锐呼啸，声音穿透风雪，直冲天际。
四面八方的雪原开始震动。
更多的黑影从风雪深处走出，数量远超之前。他们不再隐藏，直接包围上来，九个方向同时推进，将林宵二人围在中心。星枢盘就躺在冰面上，被两人护在身后。
“九宫杀阵。”赵梦涵瞳孔微缩，“他们是冲着封印来的。”
林宵没说话。他知道这阵法一旦成型，内外隔绝，连神识都无法传出。对方早有预谋，等的就是这一刻。
首领跃下高坡，一步步走来。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窟里的水。
“你们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他开口，声音沙哑，“星枢盘本就不该落在你们手里。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林宵笑了：“你这话说得跟菜市场砍价一样，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还笑得出来？”首领冷笑，“你元婴快散了，她寒气失控，连站都快站不稳。再撑下去，你们两个都会化成冰渣。”
林宵转头看了眼赵梦涵。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可眼神没变。还是那种冷到底的狠劲。
他伸手，把红绸带从她手腕上解下来，重新绕回自己指节。布条已经发烫，内里的火焰还在跳动。
“你说过，谁先死，另一个就让他做孤魂野鬼。”他轻声说。
赵梦涵睫毛颤了一下，没回答。
但她的左手缓缓抬起，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层薄冰，贴在脚下六棱冰盾边缘。
林宵点头。懂了。
他猛地将最后一张残符拍在冰柱上，灵力注入。符纸燃烧，火线沿着冰面蔓延，瞬间引爆连锁陷阱。三组敌军被炸退，阵型出现短暂缺口。
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地面突然裂开。
一道深沟从左侧延伸而来，紧接着右侧也炸出一条。寒焰从地底喷出，形成两道火墙，封锁退路。那是阵法启动的征兆。
“不好！”林宵低喝。
他一把拽住赵梦涵胳膊，往右侧闪避。可她动作慢了半拍，左脚被喷出的火焰扫中，裙角烧焦，人踉跄了一下。
林宵立刻挡在她前面，赤金火焰从掌心涌出，硬生生将逼近的火舌压回去。他的元婴剧烈震荡，胸口一阵窒息，差点跪下。
“别管我。”赵梦涵咬牙，“守住星枢盘。”
“我不听命令。”林宵喘着气，“只听你的威胁。”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随即抬手打出一道火弧，击中断口处一名正欲突进的敌兵胸口。那人倒飞出去，砸进雪堆。
可更多的敌人已经补上。九个方向的包围圈彻底闭合，长戟交错，寒光森然。战鼓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比一声急。
林宵知道，真正的总攻要来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符，只剩下最后半张。那是护魂用的，能勉强稳住元婴不散，但撑不了多久。
赵梦涵站到了他身边。她的玄冰镯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寒气不受控地爆发，整片区域温度骤降，雪花凝滞空中。
“你还能动？”她问。
“能。”林宵握紧拳头，“就是腿有点软。”
“那就别站着废话。”她抬手，冰雾从袖中涌出，在两人周围凝成一圈低矮冰墙，“等我数到三，一起出手。”
“你什么时候开始指挥我了？”林宵笑。
“从你跑来送死那一刻起。”她冷冷说。
林宵没再回嘴。他把最后一枚护魂符拍进胸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挺住了。元婴的光芒重新亮起一丝，虽然微弱，但没灭。
赵梦涵开始数。
“一。”
敌阵前排缓缓压进，长戟平举。
“二。”
林宵双手结印，赤金火焰在掌心汇聚，形成一柄短刃。
赵梦涵双掌合十，寒气在头顶凝成一朵冰莲。
“三。”
两人同时出手。
林宵冲向左侧破绽，火焰短刃横扫，逼退三人。赵梦涵跃起，冰莲炸开，化作数十根冰锥射向右侧，打乱敌军节奏。
可就在这时，首领再次抬手。
他掌心血印猛然炸开，地面九道沟壑同时裂开，寒焰喷涌，形成完整的九宫杀阵。一股强大的压制力落下，林宵的动作一滞，元婴光芒剧烈闪烁。
赵梦涵也被震退，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
“结束了。”首领站在阵眼位置，俯视两人，“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林宵慢慢站直身体，抹掉嘴角的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绸带，火焰顺着布条燃烧起来，却没有烧毁它。
他抬头，直视首领。
“你说错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战场，“我们从来就没打算逃。”
赵梦涵站了起来，右手搭上他的肩。两人掌心相对，灵力再次连接。冰与火交融，形成一圈淡金色光晕，护住星枢盘。
敌军缓缓推进，长戟林立。
林宵握紧火焰短刃，赵梦涵凝出新的冰盾。
风雪更烈，战鼓如雷。
他们的背始终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