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营帐缝隙,吹得烛火一晃。林宵分身站在阴影里,手中灵力缓缓收拢,将三份证据凝成一道光卷。他刚从断天关的神识回归,赵梦涵截获密信的画面还在脑中回荡。
他把光卷递给月婵公主。
“这是他们要杀你的证据。”他说。
月婵接过,指尖触到那层灵力时微微一顿。她低头看着,玉符残片上的盘蛇衔尾纹路清晰可见,和她早前在军械库见过的一模一样。调令副本上标注的时间也对得上——正是三天前,东部军团突然调动的那一夜。
最后一段是密信内容。
“若断天关破,公主之血即为引路明灯。”
她的手抖了一下。
“他们想用我开启血月祭。”
“不止。”林宵低声说,“寒星碑的灵核需要纯正血脉激活。你不在族谱登记,反而成了最适合的祭品。一旦献祭成功,妖祖残魂就会苏醒,而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那个藏在幕后的黑袍人。”
月婵抬头看他:“你说过,真相比仇恨更伤人。”
“现在你看到了。”
她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帐外。
“我去见大将。”
议事帐内灯火通明。妖族大将坐在主位,披甲未卸,脸上带着战后疲惫。听到通报说月婵求见,他皱了眉。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月婵走进来,身后没有侍从。她将光卷放在案上,双手按住两端。
“我想请您看三样东西。”
大将冷笑:“又是人族送来的把戏?上次那份‘密谋’影像我已经查过,枯松林确实有集会痕迹。可这就能说明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这不是把戏。”她说,“这是您该看清的事实。”
她先展开第一幅——玉符残片的投影。
“边关先锋部队携带的令牌,刻着盘蛇衔尾图腾。这种纹饰不属于任何正规妖域编制。但它出现在战场上,还和北岭古墓出土的盗掘品一致。”
大将盯着那图案,眼神微动。
“继续。”
第二幅是调令副本。
“东部两个千人队被调往禁道东侧,名义是增援前线。但命令签发者不是您,也不是四大战柱联署,而是……一个从未登记在册的‘监军使’。”
“荒唐!”大将猛地拍桌,“谁敢假传军令?”
“您可以查。”月婵平静地说,“去问问那些带队的队长,他们接到的是谁的指令。”
大将脸色沉了下来。他挥手召来亲卫:“去,把昨夜轮值守将叫来。”
等待的时候,帐内没人说话。
片刻后,守将入帐,跪地禀报:“属下确实在子时接到紧急调令,说是东侧发现敌情,需立即布防。令符上有兵部火漆印,我以为是真的。”
大将盯着那枚火漆印的样式,忽然站起身。
“那是我十年前丢失的备用印模。”
月婵看向第三幅。
她轻轻一点,密信内容浮现空中。
“若断天关破,公主之血即为引路明灯。”
大将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
“是他们的计划。”她说,“我不是去主持祭典的,我是去死的。我的血会点燃寒星碑,唤醒妖祖残魂。而真正的受益者,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胡说!”大将怒喝,“血月祭是神圣仪式,岂容你如此污蔑!”
“那就再加一段。”帐角传来声音。
林宵分身走了出来。
大将立刻警觉,手按刀柄。
“你竟敢擅闯军议重地!”
“我只是想让您听清真相。”林宵抬起手,灵力涌动,一段记忆幻象在空中展开。
画面中,皇叔余党与黑袍人在密室交谈。
“等公主血燃祭坛,尔等便可借势夺权。”黑袍人说道,“届时妖祖复苏,你们就是新王朝的开国功臣。”
大将死死盯着那一幕。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林宵说,“就在你们决定进攻断天关的前夜。”
帐内一片死寂。
良久,大将缓缓抬头,看向月婵。
“你早就知道这些?”
“我知道有人想杀我。”她说,“但我没想到,连你们的命令都已经被篡改。”
大将猛然起身,抽出腰刀,一刀劈在案上。青铜兽首应声断裂,碎块飞溅。
“我错信谗言,险些助纣为虐!”
他转头看向亲卫:“立刻封锁禁道,召回所有异常调动的部队。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祭坛区域!”
亲卫领命而去。
大将盯着林宵:“你为何要帮我们?”
“我不帮你们。”林宵说,“我只救她。但如果你们继续打这场被人操纵的仗,死的就不止是她,还有你们整个族群。”
“血月祭一旦失控,寒星碑释放的能量足以撕裂大地。到时候,人族会毁,妖域也会亡。”
大将沉默许久,终于单膝跪地,向月婵行礼。
“从今起,东部军团听您号令。若有违逆者,格杀勿论。”
月婵没有躲,也没有扶他起来。
“我不需要你的忠诚,只需要你的清醒。”
她看向林宵:“下一步怎么办?”
“等。”他说,“他们会察觉调令失败,一定会派人来确认情况。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个真正传达命令的人。”
“是谁?”大将问。
“还不知道。”林宵摇头,“但他一定还会出现。毕竟,血月祭只剩两天了。”
三人围站在案前,地图摊开。
林宵指着禁道东侧的一处标记:“这里有个地下通道,直通祭坛下方。原本是用来运输祭器的,但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接应点。”
“你要进去?”月婵问。
“必须有人去。”他说,“而且得快。”
大将开口:“我可以派一队精锐掩护。”
“不行。”林宵摇头,“人多了容易暴露。我一个人就行。”
“你疯了?”月婵皱眉,“那里随时可能有埋伏。”
“所以我才要去。”他笑了笑,“你们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充愣,骗过所有人。”
帐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传令兵快步走来,在帐外低声禀报:“将军,巡查队在东侧禁道口发现异样——地面有新鲜翻动的痕迹,像是最近有人进出。”
大将看向林宵。
林宵也看向他。
“看来。”他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转身走向帐外,脚步没停。
月婵追了两步,忽然喊住他。
“等等。”
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递过去。
“拿着。它能屏蔽部分神识探查。”
林宵看了眼那玉镯,没推辞,接过来戴在右腕。
“谢了。”
他走出几步,又停下。
“记住,如果我没回来,别等我。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
说完,他消失在夜色中。
月婵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大将走到她身边:“你觉得他能活着回来?”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知道,如果换作是他被困在里面,我一定会等。”
远处,风沙渐起。
一座废弃的地宫入口半掩在黄土之下。
林宵蹲在坡顶,观察了一会儿,慢慢滑下去。
他贴着墙根靠近,手指在地上划过。
泥土松软,有recent踩踏的痕迹。
他抬头看向地宫深处。
黑暗中,有一点微弱的红光闪烁。
像是一盏灯,又像是一双眼睛。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