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小雨就打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清空,论坛推送已经弹了出来——陈昊的新帖上了热门。她点进去看,那张手写稿的照片还在,底下多了上百条评论。
她一条条往下翻,看到有人留言说“等你”,也看到有人说自己开始动笔了。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想起以前陈昊因为熬夜写作被送去医院的事。那次他在病床上还惦记着没写完的章节。
她关掉页面,打开文档,新建了一份文件。标题写了三个字:健康创作。
她开始打字,把想说的话一句句写下来。她说创作不该以身体为代价,说写作者也需要休息和规律生活。她提到陈昊的经历,也写下自己曾见过的同学为了赶稿通宵不睡的样子。
写完后,她把内容复制到私信框,发给了陈昊。又过了几分钟,她联系了一位之前在学校讲座上认识的医生,请对方看看这份倡议有没有可以补充的专业建议。
陈昊回得很快。他说可以一起做。他还说,如果能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个问题,那比写出一本书更有意义。
医生也在两小时后回复。他同意支持这个倡议,并提供了一份关于脑力劳动者作息注意事项的简要说明。他说长时间伏案、睡眠不足会影响注意力和情绪稳定,反而降低创作效率。
林小雨把三部分内容整理在一起。她剪了一段视频,画面先是陈昊写的那句“我要写了”,然后是医生的文字建议,最后是她自己打出的一行字:“好好写,长久地写。”
她设定好发布时间,选在早上七点。那是很多人结束夜写准备休息的时间。
发布后十分钟,第一条转发出现了。是陈昊。他只写了一句话:“我曾经以为坚持就是不停写下去,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坚持是能一直写下去。”
评论慢慢多了起来。有人问怎么平衡写作和休息,有人说自己最近确实感觉太累。也有不同的声音,觉得写作本就需要投入,谈健康像是在找借口。
一个Id叫“深夜灯下”的用户发帖说:“没有彻夜不眠,哪来的完整故事?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写。”语气很坚决。
林小雨看到了这条,没有立刻回应。她翻出过去社团成员的记录,找到几个曾因过度写作导致身体出问题的例子,整理成一段文字发在下面:“我们不是反对努力,是希望努力能持续。如果你倒下了,故事也就停了。”
这句话被人截图传开了。
到了中午,一位知名网络作家转发了倡议视频。他写:“四年前我心悸住院,医生问我是不是长期焦虑加失眠。那时我才明白,写不完的稿子可以删,但命只有一条。”
这条动态迅速登上热搜。多家媒体跟进报道,《青年文艺报》发表短评,称这是“来自年轻创作者的清醒提醒”。
下午三点,#健康创作#话题冲上社交平台榜单。越来越多的人晒出自己的作息表,有人贴出跑步打卡照片,配文“今天写了三千字,也走了八千步”。
一位年轻作者私信林小雨,说自己本来打算今晚通宵改稿,看了倡议后决定先睡觉。“第一次觉得,停下来不是放弃,而是为了继续。”
林小雨看完,回了一句:“对,我们要写的不是一时,是一生。”
她退出私信,看到论坛管理员发布了新公告。系统设立了“健康创作”专题区,所有相关帖子都会被归档保存。
她上传了一张图。左边是陈昊那张手写稿的截图,写着“我要写了”;右边是这次倡议的标语“好好写,长久地写”。中间用一条细线连起来,像一条延伸的路。
她配上文字:“有时候出发不需要仪式,只需要一句‘我要写了’;而走得远,需要的是每一天对自己说:‘我还要写下去。’”
陈昊点了赞。他的头像亮着,下面留了一条评论:“这一次,我们一起出发。”
晚上九点,林小雨收到系统通知,“健康创作”专题页浏览量突破五十万。她坐在桌前,看着屏幕,轻声说了句:“还好我们开始了。”
她关掉网页,望向窗外。楼下有学生抱着书走过,路灯照在他们身上。她听见远处传来单车铃声,还有人在笑。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发现水已经凉了。
电脑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的脸。她没有动,只是盯着那片黑下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