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生楼破开层层波涛,缓缓驶入碧波岛主港。码头上已是人声鼎沸,得知岛主平安归来并带回重要消息(以及部分在外修士获救),留守的修士和岛民们都聚集而来,既有迎接的喜悦,也难掩对未知威胁的忧虑。
楼船停稳,蓝忘机当先下船,银涛门和血斧的残部紧随其后,我们四人则跟在碧波岛客卿队伍之中。蓝忘机只对迎接的几位核心长老略作交代,便径直返回岛主府,显然准备立刻召开高层会议。
我们被安置在岛主府附近的贵宾别院休息。别院环境清幽,灵气充裕,且有专门的侍从和护卫,规格极高,但也隐隐有一种被“礼遇性”监控的感觉。
“安长老,岛主传话,请诸位稍作休整,两个时辰后,前往观海殿议事。”一名面容和善的老管家前来通传。
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做最后的准备。
别院静室内,我们四人再次聚首。炎昊和慧真也在。
“安长老,此番议事,非同小可。”云逸神色郑重,“各方势力齐聚,各有盘算。蓝忘机虽有联合之意,但必会趁机巩固自身权威,甚至可能将我们推至前台,既利用我们的能力,也将风险和责任转移给我们。”
“不错,”陆乘风接口,眼中带着一丝桀骜,“那些银涛门、血斧的家伙,恐怕也不会安分。尤其是血斧,一群亡命之徒,无利不起早。”
秦岚则更关心实际问题:“我们该如何展示我们的信息和计划?既要争取支持,又不能将底牌全部暴露,尤其是关于‘归墟净化’和安长老你的特殊能力……”
炎昊和慧真对视一眼,炎昊沉声道:“蓝忘机此人,雄才大略,但也疑心甚重。他既然知道了归墟之阵和‘无浪之海’的存在,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掌控。我们必须让他相信,没有安长老,此事绝无可能成功,但同时,我们也不能表现得过于‘不可替代’而引来他的忌惮甚至……杀意。”
慧真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阿弥陀佛。合作之基在于平衡与互需。小僧以为,当以‘净化渊眼第三钥’为当前共同目标,以此凝聚各方。至于后续启动归墟之阵、贯通通道等长远之事,可待第一阶段目标达成后再议。届时,主动权或许已在安施主手中。”
众人纷纷点头,这是最稳妥的策略。
我总结道:“此次议事,我们需达成几个目标:第一,确立以碧波岛为主导、各方参与的‘抗潮联盟’。第二,将探查、净化渊眼第三钥定为联盟第一阶段核心任务。第三,争取到足够的人手、资源和自主行动权,用于前期侦查和准备工作。第四,适度展示我们掌握的信息和能力,增强话语权,但保留关键。”
“至于蓝忘机对通道控制权的野心……”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先让他去操心如何应对银涛门和血斧的制衡吧。只要我们能主导净化第三钥的过程,未来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
时间很快过去。在侍从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了位于岛主府最高处、面朝大海的“观海殿”。
大殿宏伟壮观,以深海沉木和白色玉石构筑,风格古朴大气。殿内空间开阔,足以容纳数百人。此时,大殿内已聚集了数十位气息强大的修士。
最上方的主位,自然是蓝忘机。他换了一身更加正式的深蓝色绣浪纹长袍,端坐其上,目光平静而威严。
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碧波岛的诸位长老和核心客卿,章横也在其中,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银涛门一方,除了获救的三执事,还有一位气息更加沉凝、面容与三执事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锐利的老者,想必是银涛门地位更高的二执事或大执事亲至。血斧那边,屠刚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身边还多了两个同样气息彪悍、眼神凶狠的汉子,应该是血斧的其他头目。
我们四人的位置,被安排在客卿区域比较靠前的地方,旁边就是炎昊和慧真。这个位置既显示了重视,又并非核心决策圈,颇为微妙。
见人到齐,蓝忘机轻轻抬手,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蓝忘机声音沉稳,传遍大殿,“今日召集大家,所为之事,想必各位已有耳闻。西南海域‘暗流渊’异变,形成恐怖黑涡,恐鳌肆虐,海兽狂躁,黑潮污秽蔓延,已危及我星罗群岛所有修士与凡俗生灵之安危。此非一岛一派之劫,乃我辈共同之大敌!”
他目光扫过银涛门和血斧众人:“前日海域遭遇,便是明证。若非齐心,恐已酿成更大惨祸。”
银涛门那位老者(后来得知是银涛门二执事,名唤银鳞)微微颔首:“蓝岛主所言极是。黑涡之患,甚于往日任何海灾。我银涛门愿与碧波岛同心协力,共度难关。”表态很及时。
屠刚也粗声粗气地道:“俺血斧的兄弟不能白死!那黑涡和发疯的畜生,必须收拾!蓝岛主有啥章程,划下道来,只要能让兄弟们报仇、活下去,俺们没二话!”话糙理不糙,表明了合作意向,但也隐含了要“好处”的意思。
蓝忘机对两方的表态似乎还算满意,继续道:“既如此,我提议,由碧波岛、银涛门、血斧三方,及所有愿意加入的散修、小势力,共同组建‘星罗抗潮盟’,暂由本座担任盟主,银鳞道友、屠刚道友为副盟主,统筹应对黑潮危机。诸位意下如何?”
大殿内响起一阵低语。这个提议在预料之中。碧波岛实力最强,蓝忘机又是唯一的元婴修士,由他担任盟主无可厚非。银涛门和血斧能捞到副盟主之位,也算给了面子。
银鳞和屠刚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点头:“我等无异议。”
“好!”蓝忘机气势一振,“既然联盟成立,当务之急,便是拟定应对之策。黑涡乃万恶之源,恐鳌异动、海兽污染,皆由其起。然黑涡凶险,不可贸然深入。本座以为,当分三步走。”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步,清剿周边。集结联盟力量,扫荡黑涡外围海域游荡的恐鳌及被污染海兽,建立安全区域和前哨基地,遏制黑潮扩散之势。”
“第二步,探查虚实。组建精锐探查小队,以特殊法器和隐匿手段,尝试靠近黑涡,查明其内部结构、能量运行、以及……是否存在上古遗留的封印或弱点。”说到这里,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第三步,寻机破局。待探查清楚,寻得关键,再集结全力,或修复封印,或净化污秽,一举解决黑涡之患!”
这个三步走策略,四平八稳,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也给了各方参与和缓冲的空间。大殿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蓝盟主高瞻远瞩,此策稳妥!”有碧波岛长老附和。
“清理外围,确实该先做,不然商路都断了!”有客卿说道。
银鳞沉吟道:“探查黑涡内部,风险极高,需慎选人手和法器。”
屠刚则更直接:“探查可以,但得有好手带头,别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蓝忘机抬手压下议论,目光转向我:“关于黑涡内部,以及可能的解决之道,安小友,你经历奇特,或有独到见解。不妨说来,供诸位参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怀疑,也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