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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海选百鬼笑忘川
钱多多的行动力堪称鬼界楷模。不过一日功夫，“幽冥娱乐坊”的鬼工们就在忘川河畔相对“繁华”的地段，搭起了一座颇具幽冥特色的舞台——以枯骨为架，以幽魂磷火为灯，背景是奔腾的忘川和如血的彼岸花，氛围感直接拉满。巨大的横幅（由怨灵丝织成）上书：《忘川彼岸》地府首届真情杯执念者海选现场。
消息像阴风一样吹遍了酆都鬼城附近的大小角落。平日里浑浑噩噩的鬼魂们，似乎被“选秀”、“大奖”、“寻找转世”这些字眼点燃了沉寂已久的心火（如果还有的话），纷纷从各自的徘徊地、受刑处（请假来的）涌向海选现场。一时间，忘川河畔鬼山鬼海，各种年代的服饰、各种死法的形态齐聚一堂，堪称地府版“百鬼夜行”真人秀。
张灵溪坐在临时搭建的评委席上，左边是脸色比忘川水还难看的牛头——他是被上级硬派来“监督现场秩序，防止群体性事件”的，右边是兴致勃勃、拿着个小本本准备记录“潜在客户”的钱多多。张灵溪自己则感觉屁股下有针扎，这场面比他第一次见鬼时还要魔幻。
钟馗在意识海里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牛头那憨货当评委？他除了会喊‘跟我下油锅’还会啥？小子，你这活儿接得值！本官几百年没看过这么热闹的戏了！”
海选正式开始，第一位上台的是一位穿着前朝宫装的少女鬼，面容姣好，但脖子上一道勒痕触目惊心。她捏着手帕，怯生生地道：“小女子婉容，生前是宫中秀女，因遭人陷害含冤而死…我的执念是…是想问问当年的皇上，他到底有没有看过我呈上去的那首情诗…”
钱多多眼睛一亮：“宫廷秘史！冤情！爱情！好题材！才艺呢？会跳舞吗？”
婉容鬼点点头，开始跳一种柔弱的宫廷舞，边跳边唱哀怨的小曲。舞姿…只能说鬼气森森，歌声…堪比夜枭啼哭。
牛头听得直打瞌睡，嘟囔道：“这有啥好执念的，那皇帝老儿骨头都化成灰了…”
张灵溪忍着不适，尽量专业地点评：“婉容姑娘的故事很感人，舞蹈也…很有特色。但我们的主题是寻找跨越生世的执念，你的这个心愿，恐怕很难实现了。”
婉容鬼掩面哭泣而下。钱多多在本子上记下：“题材佳，表现力弱，待定。”
接下来上场的鬼魂五花八门：
一位屠夫鬼，执念是生前卖的猪肉缺斤短两，怕下辈子投胎变猪被报复，希望能公开道个歉；
一位书生鬼（不是柳含烟），执念是科举考试时邻座放屁影响他发挥，导致名落孙山，希望地府能主持公道，罚那个鬼下次投胎做哑巴；
更有甚者，一个现代打扮的程序员鬼，执念是猝死前写的代码没保存，希望能托梦给同事把bug改了…
牛头评委的点评简单粗暴：“下一个！”“拖下去！”“这执念也太屁了！”
钱多多则不断发掘“亮点”：“职业道德危机！可以！”“考场公平问题！有话题！”“现代社畜悲剧！容易引起阳间共鸣！”
张灵溪夹在中间，既要维持节目不至于太过低俗，又要安抚鬼魂情绪，还得时不时用天道金瞳观察是否有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观察者的痕迹），忙得焦头烂额。他发现，大部分鬼魂的执念其实都很微小、甚至可笑，但正是这些放不下的“小事”，构成了他们滞留阴间的全部理由，细想起来，竟有几分心酸。
这时，上台一位特殊的“选手”——并非人形，而是一团模糊的、散发着草药清气的白光。它传递出的意念是：“吾乃一株千年人参，将将通灵，却被一贪心药农误掘…吾之执念，乃未竟之修行，不愿入轮回为草木…”
“妖灵？”张灵溪金瞳微闪，看出这白光纯净，并无戾气。
钱多多来了兴趣：“非人执念！新奇！能化形吗？表演个吸收日月精华？”
人参精的白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很为难。
牛头不耐烦了：“不能化形说个屁！下一个！”
张灵溪却心中一动，开口道：“万物有灵，修行不易。你的执念关乎天道自然，虽与情爱无关，但其诚可鉴。你可愿将你的修行感悟，以灵韵方式展现？”
人参精的白光顿时亮了几分，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柔和波动，让周围躁动的鬼魂都安静了不少。张灵溪点点头，对钱多多说：“这个可以留下，题材独特，有助于展示地府众生平等的理念。”
钱多多虽然觉得商业价值不大，但见张灵溪坚持，便也记下了。
海选进行到高潮，一位穿着铠甲、缺了半边脑袋的将军鬼跳上台，声如洪钟：“老子执念就是当年守城时被叛徒出卖！老子不要找什么转世情人！老子要地府出兵，帮老子平了那叛徒的九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刨出来鞭尸！”
这杀气腾腾的执念让现场瞬间降温。牛头都坐直了身体，手按在了铁链上。
钱多多也吓一跳，这题材太敏感，搞不好要炸。
张灵溪深吸一口气，运转一丝混沌之气，平和地道：“将军，冤有头债有主。地府律法森严，善恶自有报应。你的仇怨，生死簿上应有记载。但牵连无辜，有违天道。你的勇武与忠诚令人敬佩，何不将这份力量，用于维护地府安宁，或是启迪后世兵魂？”
将军鬼瞪着独眼看了张灵溪半晌，身上的煞气渐渐收敛，哼了一声：“你小子说话倒有几分道理…罢了！老子再想想！”说完跳下台，倒是没闹事。
张灵溪暗暗抹了把汗。钟馗赞道：“小子，可以啊！这手以德服人…呃，以理服鬼，有点本官当年的风范了！”
经过这跌宕起伏的海选，最终筛选出了十位“特色鲜明”的鬼魂进入下一轮，包括核心人物柳含烟、人参精、还有几位执念故事或奇葩或感人的鬼魂。柳含烟看着这场闹剧般的海选，脸色更加苍白，对张灵溪低声道：“张导，这…真能找到月柔吗？”
张灵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安慰，突然，他体内沉寂片刻的观察者印记猛地一跳！一股极其隐晦、冰冷的窥视感扫过整个舞台，重点在柳含烟和那株人参精身上停留了一瞬！
“它们注意到了！”张灵溪心中警铃大作。观察者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自己，还包括这些拥有特殊“执念”或者说强烈“存在印记”的魂魄！
与此同时，评委席上的牛头突然接到一道传讯符，脸色一变，对张灵溪和钱多多粗声粗气地说：“上头有令，下一轮评比，要有天庭方面的‘特邀嘉宾’来参与评审，以示公正。”
钱多多一愣：“天庭嘉宾？谁？”
牛头瓮声瓮气地吐出两个字：“月老。”
张灵溪和意识海里的钟馗同时愣住了。
月老？掌管姻缘的神仙，来评审地府的鬼魂选秀？这组合也太…跨界了吧？！然而，张灵溪联想到柳含烟那根奇特的“同心缕”，以及观察者对执念的关注，心中隐隐觉得，月老的到来，恐怕绝非巧合。
忘川选秀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第六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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