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这座宫殿群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那闪耀着的璀璨夺目的光芒,仿佛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金色。这样美的景色,也不怪天下人都趋之若鹜。
然而,只需要走进去以后就会知道。无论是谁,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阴冷氛围弥漫其中,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或许,也只有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皇帝,才能真切地体会到。这座宫殿无论外表多么华丽耀眼,但这里那始终萦绕不散的寒气,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
这种寒冷并非来自外界的气候,而是源自他心底最深处。甚至是,已经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与不安。他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只凶猛巨兽的血盆大口之中,时刻面临着被吞噬的危险。
尽管,自己身为皇族后裔,而且已荣登帝位。但是,自从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他的这一生,便早已注定要受到他人摆布,身不由己,命也不由己!
年幼时听从母亲教诲,渐渐长大后谨遵父皇旨意。待到长兄继位,更是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可是,兄长对待自己时,总比父皇要亲厚了许多。
而今,摆在他面前的敌人,则变成了一群虎视眈眈、妄图篡夺大兴王朝社稷的,阴险狡诈之辈!而他,也不得不每日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与他们周旋。
遥想当年,大哥初登大宝之时,他也曾度过一段短暂的安宁时光。可惜好景不长,由于身体羸弱不堪,大哥的皇权根基并不稳固。如此一来,他所能获得的庇护,自然也是微乎其微的。
后来,兄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不行了。便让自己设法,忍辱负重的去认贼作父,以保全大兴江山。那个时候的自己,年纪也不大。可生在皇家的人,哪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呢?
所以,自己忍辱负重的,同那些人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终于被那些人,联手推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可是,即便是获得了这个位置又能如何呢?如今的皇家,不但势单力孤,而且血脉凋零。所有的权利,全被那些奸佞之徒把持着。自己如今身为一个皇帝,想要吃一道什么菜,也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可是,为了他们的大兴江山,为了他兄长的临终嘱托。他即便是再难,即便是晚上总是不能一觉睡到天亮,可他都不能有任何的松懈。
想当初,他的父皇,他的兄长。就是死于这些奸佞之手。待日后,或许还有他,同样会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但是,自己已经答应过兄长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想想也真是可悲又可笑,自己作为一个皇子。想当年只能靠着认一个阉人为义父,才能够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活下来。不然的话,齐焱这个名字,也会早早的就变成了,皇陵里的一个符号罢了。
现如今,朕终于成为一个皇帝了,可那又能如何呢?朕的那个义父若是不高兴的话,朕的这个皇位,就可能变成其他人的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皇兄曾经交代过朕的任务,朕就没有办法完成了。
想当年,那两身龙袍被端到面前,由我亲自挑选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的博弈,终于正式开始了。其实,无论是黑色的龙袍,还是紫色的龙袍,我都不喜欢。但是,在这座囚笼般得皇宫里,我并没有喜欢任何东西的权利!
我每天在表面上,都努力扮演着听话的义子,好操控的傀儡皇帝。我一点一点的开始改变我自己,在他们允许的范围之内。
一直努力到如今,我也总算是有那么一丁点“任性”和“挑选”的权利了。于是,我渐渐的开始,更多的流连于自己的“喜好”上。
这喜好是什么呢?自然是骑马打猎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自小的梦想就是一人一骑走天下,去闯荡传说中的江湖。只是可惜,朕这一生,恐怕是没有完成梦想的机会了。
我之所以“喜欢”打猎,也只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有接触武器的机会。如今,能够任意由我支配的武器,如今也只剩下弓箭了。所以,这就是我以后复仇的武器。
今天清晨在朝会上的时候,我的那位好义父,又一次任免了一回官员。我除了坚定的支持他以外,连一个表情都不能做错。不然的话,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我能“乖乖的”配合他的话,我就能够有一次出宫的机会。我只有在出宫以后,才能够在猎场里面,真正的提升自己的箭术。否则,我就只能扮演一个,连弓箭都拉不开的笨蛋!
可能,是我今晚出来的时机不对吧。为什么今天的猎场里面,会有这么多的浓雾呢?这样也好,这样更能够锻炼我的能力。
这是一处风景极美的地方,有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这里的棋盘前与自己手谈。这个男人如墨般的长发,有一半被高高的束起,被金色的发冠固定起来。
这人长相俊美,表情严肃,一身华贵的衣袍,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衣服上的金色的滚边,还有金色的腰带,在这并不刺眼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唯一与这美景与华服格格不入的是,此人的表情过于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冰冷。而在这一片美丽的景色之中,此时也只有他一个人。
距离棋盘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并不大的池塘。这片池塘上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的花草。也只是在池塘的一角处,有一座假山和一个石台而已。
这里的景色静谧又美丽,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景色,都会立刻沉醉在其中。只不过,这里安静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美丽的,也不似人间的风景。
这个男人的手里,正拿着一枚白色棋子夹在两指之间,犹豫着该放在棋盘的哪一个位置上。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一片静谧美丽的风光,终于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打断了。
花园的门口,快步走进来了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仙侍。他站在距离石桌三步远的位置就开始行礼:“拜见帝君,外面送来了紧急公务。”
帝君把手中的棋子,又放回了旁边的玉盒之中。然后,把刚才夹着棋子的那只手,伸了出去:“拿来吧。”
这么俊美的男人,顶着这么一张冷冰冰的脸就算了。如今他的声音,竟然也是如此的冰凉。这要是不熟悉的人的话,可能大约在二十步以外,就不敢再抬头了吧。
刚才那名仙侍,动作很轻的就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石桌边空出来的位置上。他的动作熟练,全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仙侍把东西放下以后就退了出去,帝君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托盘上。托盘上,此时放着三份奏疏,还有一套笔墨。他也不耽搁,直接把最上面的那份拿起来,就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他处理这些东西已经驾轻就熟了,虽然有三份紧急公务,可他处理的时间也并不长。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就把这三份奏疏全都处理完了。然后,他就轻轻的挥了挥衣袖。
令人惊诧莫名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这位帝君的挥手,这个托盘竟然凭空漂浮了起来。托盘稳稳的向着花园外面飞去,砚台里的墨汁,却一滴都没有撒出来。
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小仙侍,一直就在花园门口恭候着。他看到稳稳飞过来的托盘。也并没有露出任何不一样表情来。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这样的场景,应当是已经司空见惯了才对。
那个仙侍拿着托盘走了以后,帝君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回到棋盘上。此时的这盘棋局已经僵持住了,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齐焱骑着自己的马,在浓雾中小心翼翼的前进着。虽然猎场是被人清理过的,这里并没有大型的猎物。可是,如此不正常的浓雾里,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小心谨慎起来。
齐焱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马的缰绳,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弓箭。他踩着马镫的右脚微微的动了一下,感受着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还在,他心里面就更加的安定了几分。
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些人应该不会提前在林子里布置下什么暗手。只是,如此诡异的天气来的这么的猝不及防,齐焱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安静了,此时他的身边除了脚下的马蹄声之外,就是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跟着他来的那些护卫们,此时竟然全都没了声音。
齐焱可以肯定,在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动。无论是利器穿过皮肉的声音,或者是微弱的尖叫声,亦或者是明显不一样的呼吸声,通通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这里没有这么浓重的雾气的话,齐焱就能够看到。如果他的马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的话,他就会落入不远处的河水里。
只不过,此时的齐焱完全看不见路。他之所以能够走到现在,也都是因为马匹没有停下,他也怕遇到未知的危险而已。
齐焱又坐在马上前进了一段距离,周遭依旧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突然,他胯下的马匹突然长长的嘶鸣起来。
齐焱立刻又紧了紧缰绳,试图安抚此时这匹暴躁的马。只是可惜,齐焱的安抚好像是起到了反作用。
这匹马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高高的扬起了前蹄,整个马的身体几乎是直立的状态站了起来。而猝不及防的齐焱,则是被这匹马甩了出去。
齐焱的注意力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情况,马匹突然直立起来以后,齐焱在猝不及防之下,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他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力道不小,掉下来以后就又继续滚了好不短的距离。
齐焱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他忍着身上的伤痛,就想爬起来。只不过,由于周遭的浓雾和有些摔晕了的缘故,他没有看到身边的环境。
齐焱刚刚单腿跪坐起来,另外一只脚却踩空了。于是,又是一次的猝不及防,齐焱顺着坡道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