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不知何时弱了些,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草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默攥着果汁杯的手指越收越紧,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虎口,她却浑然不觉——刚才说陌生人找仙境入口时,大家的紧张已经写在脸上,可此刻要提起齐娜的异常,她心里竟像压了块湿棉花,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糊涂虫?你怎么了?”建鹏最先察觉到不对,他往前凑了凑,看见王默的眼眶微微发红,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舒言也放下了手里的甜品,镜片后的眼神沉了沉:“王默,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不妨一起说出来。我们既然是伙伴,就该一起面对。”
茉莉坐在舒言肩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领,声音柔却坚定:“是啊王默,别一个人扛着。”
王默深吸了口气,指尖的力气松了松,果汁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抬眼看向众人,目光扫过建鹏焦急的脸、舒言温和却担忧的眼神、李思齐抱着孔雀凑近的模样,还有高泰明靠在树干上却始终关注这边的目光,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其实……前天给齐娜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劲?”李思齐立刻追问,手里的记事本已经翻开,笔尖悬在纸上,“是哪里不对劲?她说话声音很小吗?”
“不是小,是……发抖。”王默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听筒里的电流声仿佛还在耳边,“我问她要不要来野餐,她刚说完‘对不起’,声音就开始发颤,像被惊吓着了一样。而且她拒绝得特别快,我还没说什么时候出发,她就立刻说‘去不了’,然后没等我再说一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说到最后,王默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当时以为她只是真的有事,可刚才想起她的异常……我就觉得,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草垫子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舒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错题本,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就是齐娜父母的事。那是他用时间魔法换来的“假象”,是透支生命力织成的泡沫,他比谁都清楚这份幸福有多脆弱。可现在的他,连拨动时间指针的力气都没有了——上次为了救齐娜,魔法反噬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他甚至不敢再轻易动用仙力,更别说去查齐娜家的情况。
“难道……是齐娜的父母出了什么问题?”舒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比如……魔法出了破绽?”
这话一出,建鹏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树枝“啪”地掉在地上:“破绽?怎么会有破绽!你不是说已经搞定了吗?”
“我只是说当时搞定了。”舒言垂下眼,眼底掠过一丝愧疚,“时间魔法本就违背自然规律,我当时的力量太过弱小,只能暂时维持……如果出现意外,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补救。”
亮彩从建鹏肩头飞下来,落在舒言手边,声音低了些:“舒言,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可齐娜怎么办?”建鹏急得原地转圈,短袖下摆扫过草垫子上的野花,花瓣落了两片,“她本来就胆小,要是爸妈的事出了问题,她一个人怎么扛得住?不行!明天我和亮彩乔装打扮一下,去齐娜家附近看看!就穿我去年的旧外套,再戴个帽子,肯定没人认出来!”
“乔装?”李思齐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衣裙,又摸了摸孔雀的羽毛,“那我也去!我可以抱着孔雀,假装去附近的公园喂鸟,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孔雀顺着她的手蹭了蹭,声音带着点担忧:“可是思齐,如果齐娜真的在害怕,我们贸然去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那总不能坐着等吧!”建鹏急得提高了音量,“万一她遇到危险了呢?我们可是伙伴啊!”
“不一定是危险。”高泰明突然开口,他从树干上直起身,手里的吉他斜挎在肩上,棕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晃了晃,“如果是女王曼多拉的阴谋,她不会只盯着齐娜一家——我们这些叶罗丽战士,才是她的目标。要是她真的要动手,今天在这里,就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白光莹靠在高泰明身边,手指捻着裙摆的流苏,补充道:“而且曼多拉做事向来张扬,要么直接派兵来,要么用黑魔法搅局,不会让一些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周围——她看不起人类的这些小把戏。”
“那不是女王,会是谁呢?”李思齐皱着眉,笔尖在记事本上画了个圈,“难道是其他仙子?”
高泰明摇了摇头,走到草垫子旁蹲下,手指戳了戳地上的青草——那是建鹏用魔法编过的草,还残留着淡淡的仙力。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舒言追问。
“仙力。”高泰明的声音顿了顿,“我们每个人都和叶罗丽仙子签了契约,身上都有仙力波动。对人类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如果是普通人看到我们用魔法,或者察觉到仙力,会怎么做?”
建鹏愣了愣:“怎么做?当然是……觉得奇怪啊。”
“不止是奇怪。”舒言突然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起来,“如果是对仙力敏感的人,或者专门研究这类‘异常现象’的人,他们会把这当成‘非自然事件’。严重的话,可能会报警,甚至会有更专业的人来调查。”
“可我们平时用魔法都很小心啊!”王默急忙说,“上次在建鹏家练魔法,都是关着窗户的!”
“小心不代表没痕迹。”高泰明指了指齐娜的方向,“齐娜的情况最特殊——她的父母是用时间魔法从过去带‘回来’的,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正常人谁能想到去世的人还能复活呢?如果有人能察觉到这个异常,被最先盯上的,就是她家。”
李思齐手里的笔停住了,她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是……盯着齐娜家的人,可能是在查‘奇怪现象’?而齐娜紧张,是因为她知道父母的事不能被发现?”
“很有可能。”高泰明点头,“她拒绝来野餐,或许是怕我们靠近她家,把危险引到我们身上;打电话时发抖,是怕说多了露馅。她一直都是这样,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想连累别人。”
这话像根细针,扎在每个人心上。他们都记得齐娜以前的样子——总是低着头,抱着塔罗牌躲在角落,是伙伴们一点点把她拉出来,让她敢笑、敢说话。可现在,她又把自己裹回了坚硬的壳里,只是这次,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舒言的袖子,“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害怕吧?”
舒言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逐渐坚定:“建鹏的观察计划可以执行,但不能只靠他一个人。我们轮流去齐娜家附近看看,每天一个人,尽量不引起注意,记录下有没有陌生人徘徊,或者齐娜家的情况。”
“我同意!”李思齐立刻举手,在记事本上写下“轮流观察”四个字,“我第一天去!我们离齐娜家近,假装去买文具很方便!”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高泰明摇了摇头,“我陪你去,就说带你去附近的书店,不会引人怀疑。”
白光莹挑了挑眉:“那我也去,正好看看那些‘可疑的人’长什么样——要是他们敢欺负齐娜,我就用仙力教训他们!”
“别冲动。”高泰明弹了下她的额头,“我们是去观察,不是去打架。除非确定齐娜有危险,否则不能动用仙力。”
白光莹揉了揉额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
建鹏急着举手:“那第二天我去!我和亮彩假装去公园打球,能看得更清楚!”
“第三天我去。”舒言说,“我可以带几本书,在齐娜家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看,顺便观察情况。茉莉可以帮我留意周围的动静。”
“那我第四天去!”王默立刻接话,“我妈妈让我去那边的超市买东西,正好顺路!”
几个人很快定好了分工,李思齐把每个人的名字和时间记在记事本上,还特意画了个小太阳:“等我们把观察到的情况汇总,就能知道齐娜到底在怕什么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帮她!”
“对!”建鹏拍了拍胸脯,刚才的急躁渐渐被坚定取代,“不管是查异常的人,还是别的麻烦,我们都能一起解决!”
夕阳西下时,大家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建鹏把没吃完的甜品装进食盒,舒言帮王默拎着空餐盒,李思齐抱着孔雀,高泰明则背着吉他,白光莹跟在他身边,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块巧克力。
“明天早上九点,别忘记了。”高泰明对李思齐说。
“好!”李思齐点头,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王默说,“默儿,明天观察完,我给你发消息!”
“嗯!”王默笑着点头,心里的沉重散了些——至少现在,他们不是在原地等待,而是在朝着齐娜的方向靠近。
大家在山脚下分了手,建鹏和舒言往学校方向走,王默往家的方向,高泰明则带着李思齐和白光莹往另一条路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没人注意到,李思齐怀里的孔雀,右翼靠近翅膀根的地方,有一道极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和曼多拉的手下战斗时留下的,早就结了痂,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可就在李思齐转身的瞬间,那道疤痕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紫色光芒,像被风吹动的烛火,亮了一下就立刻熄灭。
孔雀自己也没察觉,她正低头梳理着羽毛,心里还在想齐娜的事:“希望明天能看到齐娜出门,这样就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李思齐摸了摸她的头:“会的,我们一定能帮到齐娜的。”
她没看见,孔雀翅膀上的紫色光芒消失后,一丝极细的紫雾从疤痕里飘出来,落在路边的草丛里,很快就被晚风吹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此时的仙境,曼多拉的宫殿里正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黑色的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光线冷得像冰,照在曼多拉的王座上。曼多拉穿着金色与黑色相间的长裙,指尖捻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眼神阴鸷地看着殿外——自从上次被叶罗丽战士打败后,她就一直在养伤,仙境里的仙子大多不愿再追随她,连她最信任的手下,也有几个偷偷离开了宫殿。
“废物!一群废物!”曼多拉猛地攥紧羽毛,羽毛瞬间化为齑粉,“连几个人类小孩都对付不了,还敢自称仙境的仙子!”
殿外的侍卫吓得不敢出声,纷纷低下头,生怕触怒女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曼多拉的动作顿住了。她抬眼看向殿门,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感应到任何仙力波动,却能确定,有人正在靠近。
“谁在外面?”曼多拉的声音带着黑魔法的威压,“滚进来!”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的脚步很轻,每一步落在宫殿的黑曜石地面上,都像踩在棉花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曼多拉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权杖的手猛地收紧,权杖顶端的黑色宝石发出刺耳的嗡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活了上千年,见过仙境里无数的仙子,可眼前这个人,明明应该早就消失在时间的裂缝里,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宫殿?
黑色斗篷下的人停下脚步,距离曼多拉的王座还有十步远。他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曼多拉,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曼多拉的眼神警惕到了极点,她缓缓站起身,权杖在地面上敲了敲,黑色的魔法阵在她脚下展开,“你想做什么?”
那人终于抬起了一点兜帽,露出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眼白里布满了细碎的紫色纹路,像蔓延的藤蔓。他看着曼多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帮你除掉叶罗丽战士,拿到他们的仙力。而你,帮我找到一样东西。”
“找东西?”曼多拉的眉头皱得更紧,“什么东西?”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紫色的光芒——那光芒落在地面上,竟形成了一道极浅的印记,和孔雀翅膀上疤痕闪过的紫色,一模一样。
“你只需要知道,”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找到它,对你我都有好处。至于叶罗丽战士……”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墙壁,落在了人类世界的某个方向——那里,李思齐正抱着孔雀走进单元楼,王默刚到家楼下,建鹏和舒言还在讨论明天的观察计划。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了。”
曼多拉看着他指尖的紫色光芒,心里的惊讶渐渐被贪婪取代。她盯着那道印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真的能除掉叶罗丽战士?”
“当然。”那人收回手,兜帽重新压下,遮住了那双诡异的眼睛,“毕竟,他们最在意的人,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
曼多拉的呼吸顿了顿:“你说的是……齐娜?”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着殿门走去。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后扬起,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走到殿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三天后,我会再来。希望你那时,已经做好了决定。”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曼多拉站在王座前,盯着地面上那道紫色印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她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可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要强。
更重要的是,他提到了齐娜——那个拥有时间魔法残留的人类女孩,或许,真的是她打败叶罗丽战士的突破口。
曼多拉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阴狠的笑,黑色的魔法阵在她脚下重新展开,冰冷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宫殿。
而人类世界,没人知道仙境里的这场交易。李思齐把孔雀放在沙发上,开始准备明天要带的文具;王默在给妈妈讲野餐的趣事,顺便提起了要帮齐娜的事;建鹏在给亮彩演示明天要穿的旧外套;舒言则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书,只不过所有的心神因为齐娜父母的事情而有点心绪不宁。
只有孔雀,在李思齐去倒水的时候,无意识地摸了摸右翼的疤痕,总觉得那里有点痒。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浓,月亮刚爬上树梢,可她总觉得,今晚的月光,比平时要冷得多。
她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已经在仙境悄然展开。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人类世界的某个屋顶上,看着齐娜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齐娜家的窗户还亮着灯,她正坐在书桌前,看着父母的照片发呆。桌角的塔罗牌散落在那里,最上面的一张,是倒过来的“死神”牌。
(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真的,我不骗你们!或许会是隐藏款,或许是惊吓款。哈哈哈哈╮( ??w?? )╭
反正就是不跟你们说,保持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