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声闷响,王璟若这拼死挥出的一掌,借着旋转之势,此刻竟奇妙非凡地脱离了林安南掌风笼罩的范围,接着又投入其掌势最强盛之处。这般变化,就连林安南也未曾料到,以其威势,竟要被迫与王璟若硬拼这一记掌刀。
自二人交战至今,王璟若终于首次从被动迎击中夺得些许主动。而这般变化也令他信心陡增,就连原本干涸的气海之中,似乎也凭空多出一分真气。
“砰!砰!砰!” 三声闷响传来,王璟若竟在这刹那间的机会,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击出了连绵不绝且毫无破绽的三拳。
此时,王璟若在林安南的巨大压迫之下,自感必死,因此这三拳全然不留丝毫后手。也正因如此,这三拳之中瞬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魄和强大无比的凶厉之势。
林安南见状大笑道:“痛快!痛快!” 随后拳掌纷飞,气势再度提升,就这样硬碰硬地接下了王璟若的三拳。
三拳过后,王璟若只觉内力一空,难以为继。此时,林安南再度拍出一掌,王璟若虽曲臂相迎,却再也难以抵挡这强横无比的一掌,整个身形被拍得向后飞跌,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坐倒在地。
直到此时,王璟若才感到内腑剧震,喉头一甜,“噗” 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王璟若以为大势已去,自己将死于林安南下一轮攻势之时,突然听到林安南说道:“晚间再与你试招。”
王璟若微微抬头,只见林安南已然飘然而去,院中只留下了他一人。
此时,王璟若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刚刚挪动身体,一股乏力之感便从全身上下涌来,令他再次跌坐在地。王璟若自幼随刘庆修习武功,时常得到的教导便是凡事留有余力,莫要让自己陷入绝境。因此,无论何时,王璟若始终都留有后手,从未遇到过像今日这般将全身真气消耗殆尽的情况。但也正因如此,他明白了林安南并无杀他之心,只是以看似必杀的招数,一点点地榨取他的潜能。
想到此处,王璟若便不再挣扎,只是用力扳正双腿,就地打坐运功起来。
似乎是得了林安南的指示,直至午饭,也无人来内院叫醒王璟若。当他从深沉的打坐中缓缓醒转时,这才发现夕阳早已落到院墙之下,仅留一丝微光洒落在院中,柳树间有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可王璟若的心中却是无比宁静。只见他站起身来,试着向前击出一拳,这一拳看似缓慢,却偏偏带起一阵破风之声。
捏了捏拳头,王璟若只觉浑身真气尽复,而且比起昨日更为澎湃精纯,不由得心中暗喜。要知道,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最忌真气耗尽。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接下来的结果唯有力竭而亡,再无其他可能。可偏偏此次在林安南无穷无尽的拳脚变化中,王璟若精疲力竭,体内真气荡然无存。要说这世间最安全的所在,只怕这个小小的内院算一处。这也使得王璟若能够心无旁骛,全力运转无相禅功。而这功法似乎也感受到他体内的空虚,运转起来比平日更快了几分,同时不断压缩着他气海中的真气,使其更为精纯。
回想着清晨与林安南的一战,王璟若不禁微微皱眉。以往不论是和谢明君、常春等人对练,还是与赵观文切磋,抑或是在晋阳宫与敌激战,他都有应对出招和回气的间隙。而像林安南这般,拳脚所至,招式犹如惊涛骇浪般连绵不绝,逼得他连一丝回气的时间都难以争取。这样的对手该如何应对?难道去比拼谁的气息更为悠长?这种幼稚的想法刚一出现,便被王璟若摒弃。比气息悠长,自己怎会是修行数十年的林安南的对手,只怕再过三四十年的自己或许可以一比,但当下无疑是痴人说梦。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如今正当年轻力壮,修行的又是连赵观文都称赞不已的无相禅功,纵使不如林安南,也不应在对方游刃有余之时,自己便已气海干涸倒下。这其中定然另有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王璟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就在此时,林安南的声音突然从内堂传出:“若是歇息好了,便入堂与老夫再战,此次你若能挡过五十招,老夫自有好处予你。”
“五十招?” 听到这个数字,王璟若不禁苦笑起来。早间一番苦战,仔细算来也不过拼了三十招左右,便已令他真气耗尽,倒地不起。如今再拼五十招,自己能否活着走出内堂都是未知数。但能得到宗师的亲自指点,这般机缘,此生恐怕再难遇到。若是就此退缩,定会被旁人耻笑。
想到这里,王璟若弹身而起,大步朝着内堂走去。
此时的内堂之中,灯火昏暗,林安南负手而立,烛火在他脸上留下半边阴影,使得那张脸越发显得骇人。
王璟若聚功于双目,抬眼望去,只见林安南此时的气势与清晨时大不相同。那阴冷的目光扫到他身上,顿时让他遍体生寒。莫非自己判断错了?清晨时,林安南虽拳拳似杀招,但杀意中仍有一丝收敛,哪怕最后逼得自己吐血飞退也未追击。可此刻看他的眼神,却满是冰冷,这也让王璟若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但此时已身在内堂,想要逃走恐怕也非易事。
既然来了,是生是死也要拼过才知。想到这里,王璟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无相禅功的真气瞬间布满全身,准备迎接接下来对手的招数。
此时,林安南悠悠开口说道:“论资质心性,你皆是习武的绝佳之人。只可惜你身处后唐军中,既有杀伐之事扰心,又有朝堂之事纷争,将来只怕难以在武学一途中抵达巅峰。而明君与你不同,她原本性子清冷,又不关注外物,乃是老夫最出色的衣钵传人。若能长久留在此处,再过二三十年,这天下间将会再多一位宗师。如此前程,岂能因与你的儿女之情毁于一旦?” 声色凌厉,令王璟若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