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对周屿而言是信息爆炸与身体重塑的双重冲击。
天文调查局为他的家人编织了一个完美的“外出务工”谎言——某跨国能源公司高薪外派技术支援,签署保密协议,需封闭培训一月,期间通讯受限但待遇优厚。陈明远甚至派人以“公司预支安家费”的名义,将第一笔十万块钱“合法”地送到了周屿妻子手中,暂时缓解了医院的催款压力。这细致而冷酷的安排,让周屿在感激之余,也更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组织的能量与不容抗拒。
封闭培训基地深藏于地下,环境如同科幻电影中的场景。他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分为理论与实践两大部分。
理论课上,一位表情严肃的老教授用激光笔点着全息投影,勾勒出这个世界的恐怖真相:
“我们所处的现实,并非唯一,也并非稳固。”教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在维度夹缝、在宇宙的暗面,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我们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意欲何为。我们统称其为‘不可名状者’(the Unnamable)。”
投影上显示出扭曲、亵渎几何学的抽象图案。
“它们的首要威胁是‘污染’。”激光笔划过,“这种污染能扭曲生命体的心智与肉体,也能赋予无生命物质以诡异的活性。小到引发个体的疯狂畸变,大到颠覆社会秩序,都是它们的‘杰作’”。
画面切换成周屿亲身经历过的废弃乐园天空裂痕。
“但这只是前奏。真正的灾难,是‘不可名状者’本身的降临。一旦成功,那将不是简单的伤亡,而是种族乃至世界规则的覆灭。那晚你们看到的,仅仅是一个未完成降临体的雏形,其本体远超想象。”
“那么它们如何降临?”教授自问自答,“它们需要在这个世界塑造一个可供凭依的‘实体躯壳’。这个过程,需要吞噬、扭曲我们世界的空间和物质。这个剧烈的转化过程,会在局部区域形成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异常空间——也就是你们遭遇的‘暗影帷幕’结界。”
全息图演示着空间如何像被揉捏的面团一样扭曲、变色,最终形成独立的帷幕空间。
“在结界内,现实规则被改写,普通人无法进入也无法感知。只有当不可名状者成功塑造躯壳,降临完成,空间稳定下来,结界消失,它的恐怖实体才会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而在降临过程中,会伴随着大量‘意识污染体’的诞生——也就是你们遭遇的掠影蝠、缝合巨像等怪物。”
画面定格在几种常见污染体的三维模型上。
“这些怪物,其本质是扭曲意识的聚合体,本身并无固定形态,和不可名状者降临一样,需要吞噬我们世界的物质来形成躯壳。它们的躯壳呈现出的蝙蝠、石像鬼等模样,学界有几种主流假说:
其一,恐惧投射说:它们会本能地映射区域内智慧生命(主要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恐惧形象,形成具象化的躯壳。
其二,信息碎片说:在扭曲现实时,它们会捕捉并重组散落在空间中的历史、文化信息碎片,随机形成外观。
其三,效率最优说:某些形态可能在物理宇宙中更利于行动或狩猎,是某种未知演化规则的结果。
目前,‘恐惧投射说’支持者最多,但尚无定论。”
教授强调:“关键点在于,常规物理攻击只能暂时破坏它们借用的‘躯壳’,无法消灭其意识核心。只要污染源还在,它们就能快速重组。唯有蕴含特定规则能量的‘光’,才能从根本上净化、湮灭它们的意识结构,并逆转被吞噬的空间和物质。”
实战课上,教官首先讲解了怪物实力分级:“关于怪物实力的划分,我们往往根据其蕴含的能量密度来判断。目前已知的实力体系分为五级,一级基础单位,二级精英单位,三级boss单位,四级超凡单位,五级灭世单位。对应到天文调查局内部的职级划分,也是如此,比如二级武装兵,就是配备了可以消灭、阻挡二级精英单位的装备的武装人员,但因为武装人员是人类,越高级的怪物,在一对一的情形下,我们人类胜算越低,一般而言,三级boss单位,人类必须要团队作战才能取胜。”
讲解完理论知识,教官领着周屿和几名新晋调查员在模拟训练场中熟悉装备。
教官拿着周屿见过的制式光铳讲解:“对抗污染体的有效力量,来自‘光’。自然界中存在极少数天生能驱使光能的个体,我们称之为‘适能者’。他们能凭空构架光之符文法阵,施展各种威能。每个适能者都只能觉醒一种光之符文法阵。”
教官语气中带着敬意与困惑:“他们神秘莫测,行踪不定,我们不了解其力量来源与组织构成。天文调查局的科技,是建立在对他们遗留的战斗数据与阵法残迹进行逆向工程的基础上。”
他拆开光铳,展示内部结构:“我们无法像适能者那样随心所欲地凝聚光能。所以,我们依赖这个——”他取出一张布满细微蚀刻纹路的金属卡片,“这是‘导能卡片’,上面复刻了研究出来的基础符文回路。通过它,我们可以将稳定的光能引导成特定术式。”
他又拿起一块乳白色的晶块:“这是‘光凝电池’,储存着提纯、稳定化的光能。二者结合,嵌入武器平台……”他将卡片插入卡槽,电池装入握柄,光铳的能量指示灯亮起绿色,“……就能让普通人也拥有对抗黑暗的力量。”
他严肃地看着所有人:“记住,你们是调查员,不是清剿部队,和武装兵、先遣兵不一样。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判断异常事件是否与‘污染’相关,评估威胁等级,搜集足够参数信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控制事态,并及时呼叫专业处理小队。活下去,把情报带回来,比无谓的牺牲更重要!”
周屿学得很快。理论部分,他有着亲身经历作为注解,理解起来比别人深刻。实战部分,他那晚被激发出的天赋似乎并未消失,光铳的掌握、基础战术动作的学习,他都表现得格外出色,甚至能对导能卡片的不同组合效果提出一些直觉性的想法,让教官都略感惊讶。
一个月封闭培训转眼即逝,期间,他也被特批回去与家人见了一面,安顿好家事。周屿逐渐褪去了网约车司机的疲惫与惶惑,眼神变得锐利,身体也更加强健。他初步理解了那个夜晚他所遭遇的一切背后,隐藏着怎样宏大而恐怖的真相,也明白了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何等危险的世界。
但他没有退路。
培训结束的当天下午,周屿的个人终端——一个类似厚重腕表的多功能设备——发出了急促的震动和提示音。
一条新的任务通知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