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同盟达成,冰冷的仪式即刻开始。
月读挥手间,下方供给室内束缚着千雪的锁链散发出幽光,将她娇小的身躯托起,悬浮于半空,恰好位于神社顶端下方,处于周屿、神秘传承者与月读三人之间的中心点。她依旧被迫看着那实时转播的毁灭景象,耳边的污染低语也未曾停歇,精神在极致的痛苦中剧烈震颤。
“开始吧。”月读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启动一台机器,“从二级精英层级能量输入,逐步递增。注意观察她灵魂波动的变化,尤其是光暗因子的活跃度与交互反应。”
周屿与神秘传承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与决然。
周屿抬起右手,一缕精纯的、源自冥凰之印本源的黑暗之力,如同冰冷的黑色溪流,缓缓涌向千雪。与此同时,神秘传承者指尖绽放出温暖而磅礴的纯粹光明,如同晨曦之光,流向同一个目标。
两股截然相反、却都达到灭世级本源层次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强度,维持在二级精英的水平,开始同时冲刷千雪的身体与灵魂。
“呃啊——!”
千雪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光与暗的力量如同烧红的烙铁与极寒的冰锥,同时作用在她的灵魂之上。一边是仿佛要将其净化为虚无的灼热,一边是欲将其拖入永恒沉寂的冰寒。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时而浮现暗金纹路,时而蔓延漆黑雾气,光屏中家园毁灭的景象与耳边的低语更加清晰刺骨,爱与恨、毁灭与救赎的冲突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搅动。
然而,在月读紧张的感知中,千雪灵魂深处,光与暗的因子虽然异常活跃,却依旧泾渭分明,如同油与水,激烈对撞、排斥、湮灭,却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
“强度提升至三级基础级。”月读冷静地命令。
能量输入加大。千雪的惨叫声更加凄厉,周身能量波动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炸开。但结果依旧——只有更激烈的冲突,没有融合的苗头。
“三级精英级!”
“三级巅峰!”
能量层级一步步提升,千雪承受的痛苦呈几何倍数增长。她的意识在无边苦海中沉浮,过去的记忆碎片——家族的温暖、匪徒的狞笑、月读的拯救与玷污、反抗军的烽火与背叛、还有那扭曲难言的爱意——与眼前地狱般的实况交织沸腾。她的灵魂仿佛被放在光与暗的磨盘间反复碾压,却始终没有产生月读期待的那种“灰色”。
周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千雪的灵魂正在逼近真正的崩溃边缘。神秘传承者周身的光晕也波动不休,显然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能再提升了!”周屿率先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她的灵魂承载已到极限!再继续,不等融合,她就会彻底湮灭!”
“只是三级boss级巅峰!还没到灭世级!差这临门一脚!”月读低吼,眼中充满了不甘的血丝,“一定是强度不够!无法引动更深层次的矛盾爆发!”
“这与强度无关!”神秘传承者沉声道,“月读,你的理论可能方向正确,但‘爱恨转化’作为催化剂,其本身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和个体差异性。千雪的状态已经证明,强行提升能量输入,只会加速她的毁灭,而非促进融合!我们该停止了!”
“停止?”月读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神色,“投入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你告诉我停止?!我不信!一定是哪里不对!是能量不够!必须是灭世级!必须是!”
眼看周屿和神秘传承者都流露出收手的意图,月读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疯狂。
“由不得你们!”
他猛地催动指尖那仅剩的一丝灰色能量!那缕融合之力并未射向千雪,而是骤然扩散开来,化作一张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灰色法则之网,瞬间笼罩了周屿与神秘传承者输出能量的手臂!
在这灰色法则的强行干预与驱动下,两人体内那浩瀚的、原本被牢牢控制的灭世级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狂暴地倾泻而出,狠狠灌入千雪体内!
“月读!你!” 周屿又惊又怒,拼命想要收回力量,但那灰色法则之网蕴含着超越普通光暗的优先级,竟暂时剥夺了他对自身力量的部分控制权!
神秘传承者同样闷哼一声,试图抵抗,却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能量彻底失控、疯狂涌入千雪的瞬间,因为两股灭世级力量的激烈对撞与灰色法则的干扰,周屿与神秘传承者之间的能量联系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和前所未有的清晰映射。
借着这紊乱的能量辉光,周屿的目光猛地穿透了神秘传承者周身那层似乎永恒不变的柔和光晕,清晰地看到了其下的面容——
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甚至刻骨铭心的脸!
竟然是他?!
周屿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无与伦比的震惊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但此刻形势危急,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或质问。
而此刻的千雪,在灭世级力量的疯狂冲击下,发出了并非人类能发出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尖啸!
她的身体成为了最激烈的战场,也开始了骇人的异变。原本娇小的身躯被狂暴的能量强行拉伸、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的皮肤不再是龟裂,而是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大片剥落,但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沸腾的、如同熔岩般炽热的黑暗与如同极光般流淌的纯粹光明!这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对冲、湮灭,又在外界能量的强行挤压下,诡异地试图融合,迸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灰白色电芒。
最引人注目的变化出现在她背后——三对巨大的光翼猛地破体而出,轰然展开! 但这光翼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形态:左边三翼如同破损的乌鸦翅膀,由纯粹的、不断滴落着粘稠阴影的黑暗能量构成;右边三翼则像是被撕裂的天使之翼,由刺目却布满裂痕的圣洁光芒组成。光与暗的羽毛在空气中飘散、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她的面容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一半脸庞笼罩在圣洁的光辉下,眼神却空洞死寂,如同殉道者;另一半脸庞则沉浸在翻涌的阴影中,嘴角咧开,露出疯狂而暴虐的狞笑。长发狂乱舞动,发梢一半燃烧着白色火焰,一半缠绕着黑色闪电。
她悬浮在那里,宛如一尊从神话堕落的、光暗同体的扭曲天使,既神圣又邪恶,既悲悯又暴戾!
临时灭世级!
她凭借着某种难以理解的韧性,或者说是在极致的痛苦与矛盾中被硬生生“催熟”,暂时跨入了那个领域!
但代价是——理智的彻底湮灭!
“吼——!!”
千雪发出一声混合着神圣咏叹与恶魔嘶吼的咆哮,庞大的、混乱的、充满攻击性的光暗能量如同失控的星环,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无差别地席卷向四周!
她的目标,首先是那三个将她推向如此境地的“元凶”——周屿、神秘传承者,尤其是……月读!
然而,面对这足以撕裂普通灭世级的能量风暴,月读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狂暴的千雪,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即被一种绝对的冷漠取代。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个体的灵魂,终究无法稳定承载这种层级的融合催化。”他低声自语。
然后,在周屿和神秘传承者凝重的目光中,月读缓缓抬起了手。
一股远比之前展示的、更加磅礴、更加凝练、带着明显灰色特质边缘的光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从他体内轰然苏醒,冲天而起!
其威压,赫然也达到了——
灭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