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雨中穿行,窗外的灯火逐渐稀疏,高楼大厦被低矮老旧的厂房和昏暗路灯取代。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像是一首沉闷的催眠曲,但应天戚的心却越跳越快。
他看着手机屏幕,11点31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个紧追不舍的“东西”,大概还在他的出租屋附近徘徊,但他只有不到半小时的安全时间了。
“师傅,前面路口停。”他指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有点人烟的小超市路口说道。再往里,那片巨大的废弃厂区在雨夜里黑沉沉的,像一头沉默的怪兽,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付钱下车,冷雨和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他拉紧外套,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片黑暗。脚下的水洼映着昏黄的路灯,像一只只模糊的眼睛。
越往里走,四周越安静,连雨声都仿佛被吸走了,只剩下他自己踩在水里的脚步声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腐败气味。路边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乱七八糟的涂鸦。
就在他经过一个堆满废弃轮胎和破烂机器的小巷口时,一阵奇怪的声音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是雨声,也不是风声。是一种……嘶哑的、像是喉咙被堵住的低吼,还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指甲刮擦金属的尖锐声。
他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悄探头朝巷子里望去。
巷子深处,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个穿着破烂工装、姿势极其怪异的人形生物,正趴在地上,它的手臂扭曲得不成样子,指尖变得又长又黑,正疯狂地抓挠着地面,发出那刺耳的声音。而在这个“人”的对面,站着三个穿着统一藏蓝色制服、外面套着防水风衣的人。
这三个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为首的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奇特、像是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枪,枪口正对着那个怪异的“人”。他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一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盾牌?另一个短发的女人则双手虚握,指尖有细微的电光在跳跃。
“确认目标,能量反应一级,腐行尸变种。”端枪的男人声音冷静地响起,像是在汇报。
他话音刚落,那个趴着的“腐行尸”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黑黄色的尖牙。它四肢并用,像野兽一样朝着那三人扑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净化它。”端枪的男人命令道,同时扣动了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有一道炽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从枪口喷射而出,如同实质的光柱,精准地打在了腐行尸的胸口!
“嗤——!”
像是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块,腐行尸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胸口被白光击中的地方瞬间冒起浓烈的黑烟,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砖墙上。它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身体在白光的侵蚀下迅速变得焦黑、碎裂,最后化为一滩冒着气泡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不再动弹。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应天戚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亲眼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被一道光打成了黑水!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和喉咙。
那三个制服人员似乎处理完了目标,目光立刻扫向了巷口,准确地落在了目瞪口呆的应天戚身上。
端枪的男人眉头紧皱,快步走了过来,他的眼神锐利得像鹰。“平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一丝不解。
他身后的持盾壮汉和电光女也跟了上来,警惕地打量着应天戚和周围。
“我……我……”应天戚舌头打结,浑身发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难道能说自己是为了躲避一个看不见的鬼脸,才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吗?
“这片区域已经被封锁了,外围有警示标识,你是怎么进来的?”端枪的男人追问道,他的目光扫过应天戚普通的外套和苍白的脸,“尤其是这个时间,这种天气。”
封锁?警示标识?应天戚猛地想起,来时路上似乎在某个路口看到过一些歪倒的、像是施工围挡的东西,但他当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出租车司机……那个司机明明听到了他报的地址,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他送到了封锁区里面?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那个司机……有问题?
“我……我坐出租车来的,我没看到什么标识……”应天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头儿,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吓坏了。”持盾的壮汉低声说,“可能是误入的。”
端枪的男人打量了应天戚几秒,似乎确认了他没有威胁,语气稍缓:“我们是天文调查局的特殊勤务人员。这里非常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需要立刻跟我们撤离,接受检查和询问,确保你没有受到……污染。”
天文调查局?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但“污染”这个词,让应天戚瞬间联想到了风衣男人。他们是一伙的吗?还是对立面?
他现在没有选择。亲眼目睹了刚才那超现实的一幕,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的,这里确实极度危险。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点头。
“能走吗?跟紧我们。”电光女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比较柔和,但眼神依旧警惕。
应天戚勉强站直身体,点了点头。他被三人隐隐护在中间,朝着巷子另一端,似乎是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应天戚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机:11点47分。时间快到了,但他现在和安全沾边吗?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小巷,来到一条相对开阔的、停着那辆黑色无标识厢式货车的街道时,异变再生!
一个穿着脏兮兮雨衣、佝偻着背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货车旁边,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他缓缓抬起头,雨衣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而麻木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布满了不正常的血丝,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狂热。
“又一个迷路的羔羊……”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正好,成为‘母亲’的养分吧……”
端枪的男人瞬间举枪,厉声喝道:“站住!双手抱头!”
但那个雨衣人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猛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苍白得毫无血色,皮肤下似乎有暗红色的纹路在蠕动。
“来吧……我的孩子们……”他嘶哑地低语。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阴影里,突然响起了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扑棱声!五六只体型如同大型蝙蝠、但通体漆黑、双眼猩红、长着剃刀般利爪的怪物飞了出来!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着,分成两股,一股悍不畏死地扑向三名调查局成员,另一股则径直朝着被护在中间的、手无寸铁的应天戚冲了过来!
“是污染的寄生者!一级巅峰!他能召唤掠影蝠!”持盾壮汉大吼一声,猛地将光盾挡在身前,撞飞了一只扑来的怪物。电光女双手一挥,两道电弧射出,将另外两只掠影蝠打得浑身焦黑坠落。
端枪的男人枪口喷吐白光,精准地点射,瞬间又将两只掠影蝠化为飞灰。
但攻击应天戚的那三只掠影蝠,已经近在咫尺!那猩红的眼睛,尖锐的嘶鸣,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应天戚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和刚才腐行尸类似的恶臭!他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爪子朝着自己的面门抓来,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脸前。
完了!